暴雨冲刷着外滩的钟楼，林深握紧手中的伯莱塔92F，

枪柄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渗进战术手套。这是他加入执行部后第一次出外勤，

耳机里电流杂音像是某种古老生物的絮语。"新人，抬头。"金属屋檐传来冰凉的触感，

林深猛地后撤半步。黑色风衣在雨幕中猎猎作响，夜枭倒悬在哥特式飞扶壁上，

青铜面具折射着陆家嘴的霓虹。面具右眼处的裂纹蜿蜒如龙，

让他想起卡塞尔学院档案馆里那柄折断的汉八方古剑。"十二点方向，潮汛观测站。

"夜枭翻身落地，军靴碾碎积水中的霓虹倒影，"青铜血裔的祭坛在涨潮时会浮出江面，

我们要在子夜前找到龙骨十字的坐标。"林深嗅到黄浦江的腥风中混着龙涎香的气息，

这是高阶混血种动用言灵的前兆。他跟着夜枭穿过防汛墙的暗门，生锈的铰链声里，

江涛拍岸的轰鸣骤然放大。浑浊江水在探照灯下翻涌，

隐约可见水下三十米处有青色光晕脉动。"趴下！"夜枭突然按住他的后颈，

两人贴着湿滑的堤坝斜坡翻滚。林深听到头顶传来羽翼破空声，三支青铜箭矢钉入混凝土，

箭尾雕刻的夔龙纹正在渗出暗红血珠。"他们来了。"夜枭扯开风衣，

腰间六把乌兹冲锋枪同时上膛，"记住，别让那些血沾到皮肤。"江水突然沸腾，

七个披着鳞甲的身影破浪而出。为首者戴着饕餮青铜面，手中丈八蛇矛划出凄厉弧光。

林深扣动扳机时，看见弹头在触及对方胸甲的瞬间融化成铜汁。"烛龙之息！

"夜枭甩出两把沙鹰，子弹在空中碰撞出炽白火星，"闭眼！"强光吞没整个世界，

林深视网膜残留着夜枭跃起的残影。当他恢复视力时，夜枭正踩在青铜巨鼎边缘，

手中唐横刀贯穿最后一个袭击者的咽喉。刀身铭文"承影"泛着幽蓝，将尸体燃成灰烬。

"不是真身。"夜枭甩去刀上血渍，面具下的声音带着电子混响，"这些是血傀儡，

本体在江底祭坛。"林深突然注意到夜枭后颈浮现的青色血管，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江风送来若有若无的龙吟，他腕表上的炼金罗盘指针开始疯狂旋转。"你..."话未出口，

夜枭突然掐住他的手腕。面具眼孔中金光大盛，林深感觉全身血液都在逆流，

仿佛有无数青铜锁链在血管里铮鸣。"原来如此。"夜枭松开手时，林深踉跄着扶住防汛墙，

"难怪施耐德教授要我们搭档。"江心突然升起百米高的水龙卷，青色光柱穿透云层。

夜枭扯开衬衫，露出心口处的青铜树刺青，枝桠间悬挂着七个鎏金铃铛。

当第一声铃响穿透雨幕时，林深听到自己骨骼发出共鸣的嗡鸣。"跟紧我。

"夜枭纵身跃入漩涡，唐横刀劈开湍流，"真正的战斗要开始了。"江水灌入耳膜的瞬间，

林深看到深渊中睁开的黄金瞳。那对竖瞳里映照出夜枭破碎的面具，

以及面具下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江底能见度不足五米，

夜枭手中唐横刀划出的光轨成为唯一路标。林深感觉耳道里灌满液态的龙文吟唱，

战术手电扫过的岩壁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鳞片，那些鳞片缝隙里渗出金红色血丝，

像是有生命般朝着他们游动的方向聚拢。"你的呼吸乱了。

"夜枭突然反手扣住他的氧气面罩，面具右眼的裂纹在幽蓝水光中愈发狰狞，

"恐惧会让龙血逆流，不想变成死侍就控制心率。"林深透过面罩的防雾视窗，

看见夜枭锁骨处的青铜刺青正在发光。那些枝桠状的纹路刺破皮肤，

在水中伸展成真实的金属枝条，悬挂的鎏金铃铛碰撞出超声波，震碎了三只袭来的龙虱。

"为什么选我当搭档？"林深拍打手腕上的炼金罗盘，指针正死死钉在正北，

"执行部有十二个A级...""因为你是'钥匙'。"夜枭突然拽着他躲进岩缝，

上方游过的巨型黑影让水压骤增。那是一条二十米长的蜃龙鳐，背甲上嵌着青铜锁链，

锁链尽头拖曳着半截石雕龙爪。林深发现夜枭握刀的手背凸起青鳞，

这个总用电子混响掩盖声线的男人，此刻的喘息声意外地年轻："听着，

等会看到任何幻象都不要松开刀柄。青铜血裔用两千年时间豢养这只龙侍，

它的蜃气能腐蚀时空。"前方豁然开朗，海底峡谷中央悬浮着九层青铜台。

每层台基都锁着巨型龟甲，甲骨文中记载的赫然是历代混血种失踪事件。

最顶端的玄冰棺椁里，人首蛇身的龙侍正在褪去石化表层，祂尾鳞扫过之处，

海水凝结成翡翠色的固态波纹。夜枭突然将唐横刀刺入岩壁，

刀身"承影"二字亮起血色："三百年前你的先祖用这把刀封印祂，

现在该由你来完成最后的弑神仪式。""什么先祖？"林深话音未落，腕表罗盘突然爆裂，

炼金碎片扎进动脉的瞬间，他看见夜枭摘下面具——那张与自己镜像般的面孔下，

脖颈已经爬满龙鳞。"你是我剥离的人性。"夜枭瞳孔分裂成双生黄金瞳，

青铜枝桠刺穿作战服，"现在，让我们合二为一。"龙侍的竖瞳在此刻完全睁开，

整个黄浦江开始倒流。林深握住的刀柄传来血脉相连的震颤，

记忆如青铜洪流冲破封印——原来每代守夜人都会将暴走的龙格封入炼金容器，

而夜枭正是他三年前分离的"恶鬼"。暴雨中的陆家嘴群楼在水幕中扭曲成龙角形状，

林深握着刺入夜枭心口的唐横刀，终于读懂刀铭"承影"的真意——要承载影子，

就要先成为光。当龙侍发出灭世般的嘶吼时，他放任体内龙血第一次完全燃烧，

因为此刻终于明白，所谓弑神不过是一场持续了三千年的自我救赎。

唐横刀刺入夜枭心口的瞬间，林深听到记忆冰层碎裂的声响。那是三年前的暴雪夜，

卡塞尔学院地下冰窖里跳动的炼金矩阵，

手术刀剖开少年胸口的闷响混着校长昂热播放的《蝴蝶夫人》咏叹调。"别动。

"十八岁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看着镜中另一个"我"被炼金术从血肉中剥离，

"暴走的人格需要容器，除非你想变成死侍。"此刻夜枭的血顺着刀槽倒流，

林深的手掌与刀柄生长出青铜脉络。

龙侍蟠螭的蜃气正在重构记忆——原来当年分离手术的代价，是夜枭每使用一次言灵，

本体就会同步承受龙血腐蚀。"你早就知道..."林深颤抖着想要抽刀，

却被夜枭抓住手腕按向心口。作战服裂口处，青铜枝桠刺青正将他的血液转化为鎏金火焰。

"这是最好的结局。"夜枭的黄金瞳开始熄灭，面具碎片剥落后露出的左脸爬满青鳞，

"我本就是你舍弃的怯懦与暴戾。"水压突然剧增，龙侍的蛇尾扫碎祭坛穹顶。

林深抱着夜枭下坠时，看见冰棺中的人面疮睁开第三只眼。那是母亲的眼睛，

十年前被龙血污染的夜晚，她用这双渐变成竖瞳的眼睛哀求自己扣动扳机。"别看蜃核！

"夜枭突然翻身将他护在身下，三根青铜骨刺穿透肩胛。血雾在海水中绽成彼岸花的形状，

林深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嘶吼。记忆如潮水涌来。原来每次任务后莫名的疲惫，

是因为夜枭在独自承受言灵反噬；执行部档案室里那些被划掉的名字，

都是夜枭在他沉睡时处理的死侍化同伴；甚至三天前那场暴雨中的初遇，

也是夜枭用最后清明意识设计的重逢。"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林深发动刹那突破水障，

九阶加速让视网膜渗血。怀中的夜枭轻得像具空壳，青铜枝桠正在吞噬最后的人形。

"因为你是...光明面的..."夜枭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像是老式留声机卡住的唱片，

"替我看看...樱花盛开的..."未尽的话语被龙吟切断，蟠螭的毒牙穿透夜枭胸腔。

林深感觉有滚烫的东西在颅骨内苏醒，

那是被封印的、属于夜枭的记忆——无数个他在镜前给伤口缝合的深夜，

用绷带缠住龙化的右臂练习握刀，

还有在东京塔顶录下却从未发送的语音："今天在秋叶原看到《FF7》重制版，

想起你说克劳德的六式剑刃像承影刀。如果...如果你能记住这些，

我消失后..."林深的黄金瞳燃成炽白色，承影刀自鸣着贯穿蜃核。

当蟠螭在悲鸣中石化时，他咬开氧气阀，将呼吸渡给逐渐冰冷的夜枭。

青铜与血肉交融的剧痛中，他第一次看清那些缠绕两人的命运丝线，

原来早在血脉分离前就注定要共同承受业火。…夜枭在混沌中听到打铁声。三百二十六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