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跳出“父亲”两个字时,她的指尖瞬间僵住,赶紧按下了静音键,快步走进了消防通道。
“晚晚,你发工资了吧?
赶紧打五千块过来!”
父亲的声音带着酒气,透过听筒传过来,劈头盖脸就砸在她心上,“那些人昨天又来敲门了,说再不给钱,就把咱们家的房子卖了!”
“爸,我刚入职,还没发工资……”林晚的声音带着恳求,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您再等等,下个月我拿到工资就给您,我一定想办法。”
“等?
等什么等!”
父亲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以为你进了大公司就了不起了?
我告诉你,要是我被那些人逼死,你这辈子都别想安生!”
电话那头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林晚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她挂了电话,靠在墙上,胸口闷得发疼。
母亲走后,父亲就像变了个人,每天喝酒、赌博,欠了一***债。
她拼命读书,考上重点大学,好不容易进了顾氏,原以为能喘口气,却还是逃不过这些烂摊子。
消防通道里很暗,只有应急灯的光微弱地亮着。
林晚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眼泪无声地掉下来,打湿了牛仔裤。
她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首到听到脚步声,才赶紧擦干眼泪,站起身想躲起来。
“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晚猛地回头,看到顾衍之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药盒。
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装,领带松了些,看起来刚开完会。
林晚的心跳瞬间加快,赶紧别过脸,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笑着说:“顾总,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出来透透气。”
顾衍之走过来,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角,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药盒递了过来:“这是胃药,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没吃午饭?”
林晚接过药盒,指尖碰到冰凉的包装盒,突然愣住了——药盒上印着小小的向日葵,是母亲生前最爱用的牌子。
她记得很清楚,母亲胃不好,每次疼的时候,就会吃这个牌子的胃药,还笑着说“吃了像晒了太阳,暖暖的”。
“谢谢顾总。”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低头看着药盒,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
原来他记得,记得她简历上“母亲己故”的字样,记得她可能和母亲一样胃不好。
“要是不舒服,就请假回家休息,工作的事不急。”
顾衍之的声音很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我己经跟行政部说了,你这个月的工资可以提前发,要是有需要,随时找我。”
林晚猛地抬头,撞进他的目光里。
他的眼神很柔和,像傍晚的夕阳,没有了办公室里的疏离。
她想说“我不需要提前发工资”,想说“我能自己解决”,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小声的“谢谢顾总”。
顾衍之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快回去吧,外面凉。”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电梯,留下林晚一个人站在消防通道里,手里攥着那个药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又有点酸。
回到工位时,李姐凑过来,笑着说:“林晚,你刚才去哪了?
顾总找了你好几遍呢。”
林晚的脸有点红,把药盒放进抽屉里,小声说:“我有点不舒服,出去透了透气。”
“是不是没吃午饭啊?”
李姐递过来一个面包,“我早上多带了一个,你拿着吃吧。”
林晚接过面包,心里暖暖的,连带着刚才的委屈,都淡了些。
下午加班时,林晚的胃果然开始疼。
她从抽屉里拿出那个药盒,拆开包装,吞了一粒药。
药片有点苦,可她却觉得心里甜甜的,像小时候母亲给她喂药时,会在她嘴里放一颗糖。
她不知道的是,顾衍之在办公室里,透过百叶窗看着她的工位。
指尖划过抽屉里那本旧相册,他轻轻叹了口气——十七岁那年,母亲胃疼得厉害,他攥着凑来的钱去药店,却被告知最好的胃药卖完了。
那天晚上,母亲疼得整夜没睡,他坐在床边,心里像被刀割一样。
现在看到林晚,他总想起那时的自己,总想着能帮她一把,哪怕只是一杯热可可,一盒胃药。
窗外的天己经黑了,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声音。
林晚喝了口热水,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
她知道,生活还是很难,债务还没还清,父亲的抱怨还在耳边,可此刻,她却觉得,好像没那么难了。
抽屉里的药盒安安静静地躺着,旁边放着洗干净的热可可杯,还有那几包可可粉。
林晚摸了摸药盒,心里悄悄说了句“谢谢”——谢谢那个愿意绕三条街给她买热可可,愿意给她递胃药的人,让她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找到了一点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