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小贩挎着葱绿蒲扇，吆喝声夹杂着妖族方言和仙门口音，鸡鸭鱼肉混着异香，灵符与法器摆得比瓜果还多。
季落白一手搂着团子，一手插兜，在人潮中左突右拐，寻思着找点早饭，却鬼使神差被一阵骚动吸引。
“抢啦！”
一声高亢的惊叫，把他从胡思乱想里扯了出来。
他脚下微顿，刚好看见人群如潮水般往东涌动。
有人掀开摊子，一块巴掌大的青铜镜浮在半空，周身环绕着紫烟和金光。
摊主正竭力护住镜子，嘴角抖出老年修士的倔强：“这是祖上遗留的宝物，谁敢动！”
团子从怀里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爪子，朝铜镜努了努嘴：“落白，那个镜子周围……气味好奇怪，有点像腌辣萝卜，又有点像斑蚊的臭脚。”
季落白随手把团子拽到脑袋上顶着，嘴角一挑：“不愧是神秘灵宠，连宝物都用腌菜味来形容。
倒要看看，‘腌萝卜镜’能闹出什么波澜。”
“你要嚼碎？”
团子眨巴圆眼，牙尖齿利地补刀。
季落白懒得搭话，他己经听见不远处传来牛闩子的嗓音——像一把锈锤砸在铜盆上，嚎叫着：“仙门的混账们，让开！
谁抢到归谁！”
紧跟着坊市另一角，司星瑶的清冷声音，像寒冰弹入滚油：“把手放下，否则你今天会被绑成牛肉干。”
两派气场对上，原本熙熙攘攘的小市集，瞬间杀气俱增。
牛闩子一头撞进人堆，挥着袖口，硬生生从妖族摊位挤出一条生路。
他额头上还贴着昨晚宗门大会被扔的灵符，显然没来得及撕掉。
“落白，快来！
见识见识妖族的公平竞争！”
牛闩子呼唤，声音中透着特有的热血和自信。
季落白心里一动，他一首对所谓“公平竞争”深信不疑——只要他出手，通常结果只有更不公平。
于是他嘴角扬起，一路小跑挤进人群。
坊市中央，仙门弟子、妖族修士、甚至有几个稀奇古怪的鬼修混杂其中，三方明争暗斗，看似热闹，实则暗流汹涌。
司星瑶冷冷瞥他一眼：“上次宗门大会还没闹够？
你还想冒头？”
季落白拍了拍团子，装作认真：“我是纯路人，看热闹不犯法。”
团子在他头顶翻了个身，软绵绵地补刀：“你还是别脸熟了，坊市出门要钱，见你只收吆喝。”
牛闩子扭头大笑，一拍季落白肩膀，把他推出人群前线：“你瞧好喽，闩子哥这回亲自上阵！
哼哼，那铜镜我早看上了。”
忽然，铜镜周身的紫烟腾地暴涨，坊市上空灵气激荡。
如雷声炸响，一道银光疾闪而出。
铜镜竟凭空升起数丈，高悬坊市中央。
“哇哦。”
季落白的眼睛亮了，“还会飞，难怪搅动三界茶水。”
就在此刻，一群面容森冷的鬼修悄然逼近，他们身上气息阴沉，仿佛坊市温度瞬降三度。
为首那人，身着玄袍，手持冥灯，嘴角微翘。
季落白眯起眼识出——那是长孙墨，传说中的鬼修世家子，一脸温和却阴鸷得像喝了酸梅汤。
长孙墨轻声开口：“诸位，不论是仙门、妖族还是鬼修，这宝物今日应归有缘者。
坊市有坊市的规矩——以技服人。”
牛闩子毫不示弱，拔高声音：“开打呗！
我牛家子孙，从不怕乱！”
司星瑶却微微皱眉，她目光在铜镜与墨之间来回扫视，低声道：“镜中有踪，但这里不只有明面上的争抢。”
季落白心头一跳，刚想提问，突然坊市中的摊贩小妖像被风吹乱的草叶，纷纷避让。
铜镜上方卷起漩涡，青色符文快速旋转，一道灵气光柱扫过众人脚下。
牛闩子第一个反应过来，纵身而起，试图抢占铜镜。
与此同时，仙门弟子施展法术，祭出灵符剑阵，与妖族的变身术正面碰撞。
坊市陷入异常激烈的混战场面——剑光、爪影、灵符、妖气横飞。
每个人都想第一时间夺得铜镜，却都被光柱阻隔。
季落白在混乱中钻来钻去，身手矫健，动作比猴子还快。
他腰间的团子左右晃悠，不断点评：“这妖族身法真土，那个仙门灵符像贴饼——咬着吃行不？”
“你快找机会！”
牛闩子在旁边呼喊。
季落白刚要借着灵气漏洞窜近铜镜，却被一道暗色影子拦截——是长孙墨，他眼神幽淡，拈着冥灯向季落白递来机会：“要不要临时合作？
我们各得其所。”
团子顿时警惕：“落白，他是鬼修，不能信。”
季落白瞪团子：“你小子别老拆台。”
墨却镇定自若，“放心，我不会要你赔命。
只需你分我一半灵力，剩下归你。”
季落白嘴角一抽，正要拒绝，司星瑶冷冷道：“谈判留给死鬼，铜镜不是你们能分的。”
说时迟那时快，她祭出一枚紫色灵符，光芒如电，首扫铜镜，一下击破光柱。
铜镜哀鸣一声，突然落下，转头对着季落白鼻子一顿晃。
坊市气氛骤然紧张。
妖族小修瞬间暴跳，仙门弟子齐刷刷冲来。
长孙墨眉梢微扬，忽然抽身后退。
牛闩子大吼一声：“落白，抓住它！”
季落白眼疾手快，一把按住铜镜，铜镜挣扎间，“噔”地发出诡异响声，仿佛在说：“我只给漂亮的人用。”
周围顿时爆发新一轮剧烈争夺，坊市乱象更加疯狂。
司星瑶却忽然出手，结界笼罩了季落白和团子，冷声道：“你把铜镜交出来，这场混战终结于此。”
季落白挑眉，“圣女，你不是端着规矩的嘛？
这种霸道手段也会用？”
司星瑶面无表情：“我只是懒得和你们瞎闹。
铜镜本没有主，交给宗门检验。”
牛闩子不服，正要反驳，团子突然从结界中蹦起，张嘴吞住了铜镜。
全场静默三秒，众人愣在那里，不约而同盯住季落白头上的灵宠。
“团子，你……”季落白惊得话没说全。
团子打了个饱嗝，慢悠悠道：“腌萝卜味，不错。”
司星瑶目光复杂地盯着团子，牛闩子一瞬露出崇拜表情，长孙墨则眉头深锁，冥灯光芒暗淡一分。
坊市慢慢从混战归于静寂，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倒下和躲闪的修士，空气里只剩灵气余韵和清晨的热闹残响。
季落白拍拍团子，无奈却又得意地笑了。
街头转角处，远处阴影浮现，下一个危机似乎更近了。
而灵宠团子，刚刚饱餐一顿，眯着眼，像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