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街道上，只有风卷起尘埃和碎纸的声音。林晏躲在破败的超市货架后面，屏住呼吸。
腐烂的气味越来越近，伴随着拖沓的脚步声和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三只。
至少三只丧尸在附近游荡。他的手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只剩两颗子弹的手枪。
出来寻找药品是个愚蠢的决定，但他没有选择。小雨的高烧已经持续两天，再不降温，
就算不被丧尸发现，她也活不下去。货架另一侧传来碰撞声，林晏的心跳几乎停止。
他缓慢地移动，试图从货架的缝隙中看清情况。就在他调整姿势时，踩到了地上的碎玻璃。
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瞬间，所有的拖沓脚步声都朝着他的方向聚集。
林晏咒骂一声，迅速起身向超市后门跑去。身后，丧尸的嘶吼声越来越近。他踢开后门，
冲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子的另一端，更多的丧尸闻声而来。前后夹击。完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他的手已经摸到了枪。至少要为小雨留下逃跑的时间。
就在他准备开枪吸引所有丧尸注意时，一个身影从高处跃下，轻盈地落在丧尸群中。
那是个女人。林晏还没来得及喊她快跑，就看见女人抬手一挥，一道银光闪过，
最前面的丧尸头颅应声落地。她的动作流畅得不似人类，转身、挥刀、踢击，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致命。不到三十秒，巷子里的七只丧尸全部倒地。女人转过身，
林晏这才看清她的样子。黑色长发束成高马尾，脸上沾着几滴暗色的血，眼睛亮得惊人。
她穿着合身的战斗服，勾勒出精干的身形，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刀。“新来的？
”她挑眉问道，声音清冷。林晏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在这座死城里，
他已经三个月没见到活人了。“我...我叫林晏，从城西的避难所来。”他结结巴巴地说，
“谢谢你救了我。”女人走近，打量着他：“城西？那里三个月前就被尸潮淹没了。
”林晏喉结滚动：“我...我们逃出来了。只有我和我妹妹。”“我们？
”女人的眼神锐利起来，“还有别人？”“只有我和小雨，她是我妹妹，才八岁。
”林晏急忙解释，“她病了，我在找药。”女人沉思片刻，然后做了个手势：“带我去看看。
”“什么？”“你听见了。”她收起短刀，“要么带我去看看，要么你自己回去。选一个。
”林晏犹豫了。在这个末世，信任陌生人无异于自杀。但女人刚才救了他，
而且她看起来...不一样。她的眼睛清澈有神，不像那些在末日中失去人性的掠夺者。
“好。”他终于点头，“跟我来。”---他们的藏身处是两个街区外的一栋公寓楼地下室。
林晏小心地移开入口的遮挡物，领着女人走下楼梯。“哥哥？”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声音。
林晏快步走过去，摸了摸小雨的额头：“我回来了，小雨。感觉怎么样？
”“还是好热...”小女孩虚弱地说。林晏从口袋里掏出找到的药品：“我找到了退烧药，
快吃下去。”“没用的。”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是普通发烧。”林晏猛地转身，
看到女人正蹲在不远处，仔细观察着地上的一些痕迹。那些是小雨咳出的血迹，颜色暗沉，
夹杂着奇怪的颗粒。“你什么意思？”女人站起身，眼神复杂：“她感染了孢子病毒。
普通药物对她没用。”“孢子病毒？那是什么？”女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小雨身边，
轻轻翻开她的眼皮查看：“什么时候开始的？”“两天前。”林晏回答，心跳加速，
“我们经过城南的一片蘑菇林，第二天她就发烧了。”女人从腰包里取出一个小瓶，
倒出一粒蓝色药丸：“给她吃这个。只能暂时抑制孢子生长，治不了本。”林晏犹豫了一下，
还是接过药丸喂给小雨。几分钟后，小女孩的呼吸果然平稳了许多。“你是谁？
”林晏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为什么帮我们？”女人看着沉睡的小雨，轻声说：“我叫苏凌。
至于为什么帮你们...”她抬起头，眼神坚定，“因为我和你妹妹感染了同样的病毒。
”林晏瞪大眼睛：“什么？”“不同的是，我感染的是改良后的版本。”苏凌拉起袖子，
露出手臂上奇特的纹路，“它强化了我的身体，但没有控制我的意识。”“谁做的？为什么？
”苏凌放下袖子：“这个问题很复杂。简单来说，这是一场实验，而我既是实验品，
也是实验者。”林晏感到一阵眩晕。末世的真相远比他想象的复杂。“你能救小雨吗？
”苏凌的表情柔和了一瞬：“我可以带她去一个地方，那里可能有解药。但路途危险，
而且...”她顿了顿，“到了那里，你可能不会喜欢你所发现的真相。”“我不在乎。
”林晏坚定地说，“只要能让小雨好起来，我什么都不在乎。
”苏凌点点头：“那就准备出发吧。我们只有三天时间。
”---他们趁着夜色离开了地下室。苏凌带路，穿梭在废弃的街道和建筑中，
她的方向感好得惊人，仿佛对这座死城了如指掌。“小心，”苏凌突然伸手拦住林晏，
“前面有巡逻队。”“巡逻队？”林晏压低声音，“是人类吗？”“算是。
”苏凌的眼神暗了暗，“他们是‘清道夫’，
专门捕猎感染者和...像我这样的‘异常体’。”林晏不解：“为什么？
末世中人类不是应该互相帮助吗？”苏凌冷笑一声：“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有些人认为彻底清除感染才是唯一的出路，包括那些可能携带病毒的人。
”他们躲在一辆废弃巴士后面，看着一队全副武装的人走过。那些人穿着统一的灰色制服，
头盔遮住了面孔，手中的武器明显比普通枪械先进得多。“他们是哪个避难所的？
”林晏小声问。“不是避难所。”苏凌回答，“他们是‘新生教团’的成员，
一个崇拜纯粹人类的极端组织。”巡逻队走远后，他们才继续前进。路上，
林晏忍不住问：“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城北的科研中心。”苏凌说，
“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林晏听说过那个地方。末世前，那里是生物研究中心，
传言病毒就是从那里泄漏的。“你和那里有什么关系？”苏凌沉默了一会儿，
终于开口：“我曾经在那里工作。”林晏停下脚步：“什么？
”“我是病毒项目的初级研究员。”苏凌的声音平静，“当疫情爆发时，
我们被困在实验室里。为了活下去，我给自己注射了尚在实验阶段的抑制剂。
”林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你参与了制造这场灾难？”“不。”苏凌摇头，
“病毒不是我们制造的，它是自然产生的。我们只是在研究它的过程中...犯了一些错误。
”她继续向前走，林晏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什么样的错误？
”“我们低估了它的变异速度。”苏凌说，“也高估了我们的控制能力。”穿过几条街道后，
他们来到一个被植物覆盖的区域。令人惊讶的是，这里的植物异常茂盛，
各种奇形怪状的蘑菇和藤蔓缠绕在建筑上，空气中飘浮着发光的孢子。“这是什么地方？
”林晏惊讶地问。“孢子林，”苏凌回答，“病毒改变了这里的生态系统。
”她递给林晏一个面罩：“戴上它，尽量不要吸入孢子。”林晏戴上面罩，
小心翼翼地问：“小雨就是在这里感染的？”苏凌点头：“孢子林是病毒传播的另一种方式。
它们通过空气传播，感染生物体，改变它们的基因结构。”他们谨慎地穿过这片诡异的森林。
林晏注意到，森林中有一些动物的骨架，上面覆盖着菌丝和蘑菇，
仿佛正在被某种力量缓慢吞噬。“小心脚下。”苏凌提醒道。林晏低头，
看到地面覆盖着一层黏糊糊的菌毯，踩上去有种令人不安的柔软感。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菌毯似乎在随着他们的脚步微微起伏，如同活物一般。“这片森林...是活着的？
”他忍不住问。“某种意义上，是的。”苏凌说，“病毒创造了一个全新的生态系统，
这些真菌和植物都是它的一部分。”突然，苏凌停下脚步，举手示意安静。她侧耳倾听，
脸色逐渐凝重。“怎么了？”林晏小声问。“它们发现我们了。”苏凌低声道，“快跑！
”话音刚落，周围的树木和藤蔓突然活了过来，像无数触手一样向他们袭来。林晏抱起小雨，
紧跟苏凌，在疯狂舞动的植物中穿梭。“这边！”苏凌挥刀砍断挡路的藤蔓，
指向一座半塌的建筑。他们冲进建筑内部，苏凌迅速关上门，用刀柄卡住门闩。门外，
藤蔓疯狂敲击着门板，发出令人心悸的撞击声。“它们进不来。”苏凌喘着气说，
“这栋建筑的外墙有防生化涂层。”林晏放下小雨，检查她的状况。幸好，小女孩还在沉睡，
呼吸平稳。“那些是什么东西？”“森林的防御机制。”苏凌靠在墙上，
“病毒会保护自己的领地。”林晏环顾四周，发现他们似乎身处某个实验室的前厅。
墙上还挂着部分标识，尽管布满灰尘和菌丝，
仍能辨认出“生物危害”、“四级防护”等字样。
“这里是...”“科研中心的一个附属设施。”苏凌接话，“我们快到了。
”她走到一扇密封门前，在旁边的键盘上输入一串代码。令人惊讶的是，
尽管经历了末世的混乱，门上的指示灯竟然亮了起来。“电力还在运行？”“备用发电机，
靠地热供能，理论上可以运行数十年。”苏凌解释。密封门缓缓打开，露出后面的通道。
里面的灯光逐一亮起，照亮了一个干净得与外界格格不入的空间。“欢迎来到我的实验室。
”苏凌说。---实验室内部一尘不染，与外面的破败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各种仪器闪烁着指示灯，屏幕上的数据流动不息，仿佛末世从未发生。
苏凌轻车熟路地走到主控台前，开始操作。林晏则把小雨放在一张医疗床上，
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她现在安全吗？”林晏问。“暂时安全。
”苏凌头也不回地回答，“这里的空气过滤系统可以阻挡孢子。”林晏环顾实验室，
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张合影。照片中，年轻的苏凌站在一群研究人员中间，笑容灿烂。
她身旁是一个面带微笑的银发老人，手中拿着一个奖杯状的物品。“那是李教授，
”苏凌注意到他的目光，“项目的首席科学家，也是我的导师。”“他在哪里？
”苏凌的操作停顿了一下：“死了。在疫情爆发的第一周。”林晏沉默片刻，
然后问：“你现在要怎么做才能救小雨？”苏凌转过身，
手中拿着一个装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这是最新版本的抑制剂，
可以阻止孢子在她体内生长。”“但你之前说这治不了本。”“是的，抑制剂只能控制症状，
不能根除病毒。”苏凌走到小雨身边，轻轻将注射器中的液体注入她的静脉，
“要彻底治愈她，需要更复杂的方法。”小雨在睡梦中轻轻呻吟了一声，
脸上的潮红开始消退。“她会好起来吗？”林晏急切地问。“暂时会。”苏凌收起注射器，
“但抑制剂的效果只能维持一个月。之后需要再次注射，或者...”“或者什么？
”“或者找到病毒的源头，提取原始毒株，制造真正的解药。
”林晏感到一阵无力：“源头在哪里？”苏凌直视他的眼睛：“在科研中心的主实验室。
但那里现在是新生教团的总部。”就在这时，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的灯光闪烁不定。
“他们找到我们了。”苏凌冷静地说，快步走到监控屏前。屏幕上显示，
一群全副武装的教团成员正在通道外布置设备，显然是准备强行进入。“我们被包围了。
”苏凌皱眉，“奇怪，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林晏突然想起一件事：“在来的路上，
我们遇到巡逻队时，我感觉手臂刺痛了一下，
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苏凌立刻走到他身边，检查他的手臂。很快，
她在林晏的袖子下面找到了一个微小的金属片。“追踪器。”她沉声说，
“他们早就发现你了。”苏凌迅速取下追踪器，扔在地上踩碎，但为时已晚。
通道外传来爆炸声，密封门开始变形。“带小雨从后面走。”苏凌指向实验室另一端的门，
“那条通道通向城市下水道系统，可以避开他们。”“你呢？”“我留下来拖延时间。
”苏凌从柜子里取出几件武器，“在城北的旧水处理厂等我，如果三天内我没到，
你们就继续向北走，离开这座城市。”林晏摇头：“不，我不能丢下你。”“你必须这么做！
”苏凌严厉地说，“为了小雨。现在走！”又一声爆炸，密封门已经出现裂缝。林晏咬咬牙，
抱起小雨，向后面的通道跑去。就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苏凌站在实验室中央，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长刀，眼神坚定而平静。“谢谢你，苏凌。
”他说。苏凌微微一笑：“快走吧。记住，不要相信新生教团的任何人。”林晏点头，
转身踏入黑暗的通道。门在他身后关闭，隔绝了实验室里的灯光和即将到来的战斗。
---下水道中弥漫着腐臭和霉味。林晏抱着小雨，在齐膝深的污水中艰难前行。
通道尽头隐约透出微光，指引着方向。小雨在他怀中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哥哥？
”她虚弱地叫道，“我们在哪里？”“我们正在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小雨。”林晏安慰道，
“感觉好点了吗？”小女孩点点头：“不那么热了。苏姐姐呢？
”“她...稍后会和我们会合。”林晏不想告诉妹妹实情。他们终于走出了下水道，
来到了苏凌所说的旧水处理厂。这是一片荒废的厂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