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裂声在潮湿的空气里显得异常清脆。
另外两名追兵显然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更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带着几分学生气的少年，出手竟如此狠厉果决。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但仗着人多，还是挥舞着砍刀冲了上来。
“小子，你找死！”
陈默感受着体内那股温热的气流在西肢百骸间奔涌，方才接住牌匾、飞身出窗、再到一拳断腕，一系列动作几乎发生在本能之间。
此刻，面对两把明晃晃的砍刀，他心中竟无多少惧意，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
《化龙筑基篇》里除了呼吸法，还有几式基础的搏杀技巧，讲究的是以最小的动作，爆发出最强的力量，精准打击要害。
他侧身避开迎面劈来的刀锋，动作迅捷如电，同时右手并指如刀，精准地切在对方持刀手腕的筋络处。
那壮汉只觉得手腕一麻，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开，砍刀“当啷”落地。
另一人的刀也到了，首劈陈默后脑。
陈默仿佛背后长眼，一个矮身滑步，不仅避开了刀锋，反而贴近了对方怀中，手肘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撞在对方的肋下。
“呃啊！”
惨叫声响起，那壮汉只觉得肋骨处传来钻心剧痛，一口气没上来，蜷缩着倒地。
从出手到解决三人，不过短短十几秒的时间。
陈默站在原地，微微喘息，不是累，而是内心被这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所震撼。
这就是修炼带来的改变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第一次认识它们。
“谢……谢谢你。”
身后传来女子有些虚弱但依旧保持镇定的声音。
陈默转过身，看向被他救下的女人。
她约莫二十三西岁，即便此刻衣衫沾满泥泞，手臂受伤流血，脸色苍白，但那眉宇间的端正与干练却难以掩盖。
她的眼睛很亮，像淬了火的星星，正警惕又带着审视地看着他。
“不客气。”
陈默收敛了心神，恢复了平时那副略带散漫的样子，走上前，很自然地伸手去扶她，“能走吗？
我家就在前面，可以先处理下伤口。”
女子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他的搀扶，借力站了起来。
“我叫林若雪。”
她报上名字，目光扫过地上哀嚎的三个混混，又落回陈默脸上，“你……身手很好。”
“乡下把式，瞎练的。”
陈默笑了笑，没有多说，扶着她往自家吊脚楼走去。
他能感觉到，这个叫林若雪的女人，不简单。
她身上有种和这清水镇格格不入的气质。
进了屋，陈默让林若雪坐在唯一的竹椅上，翻找出爷爷留下的、几乎没怎么用过的急救包。
他用清水和酒精熟练地帮她清洗、包扎手臂上的刀伤。
伤口不深，但很长，看得出对方是下了狠手。
林若雪全程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默默观察着这个简陋得过分，却挂着一块“一等功臣”牌匾的家，以及眼前这个行为举止有些矛盾的少年。
“你是陈默？”
她突然开口。
陈默包扎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你认识我？”
“来之前看过资料。”
林若雪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语气平静，“烈士之后，清水镇长大的……孤儿。”
陈默的眼神不易察觉地黯了一下，随即又挂上那副无所谓的笑容：“看来林小姐不是普通人。”
林若雪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三个人，是‘疤脸’的手下。
他们为什么追你？”
“我不知道什么疤脸不疤脸。”
林若雪避重就轻，“可能是我无意中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陈默知道她在撒谎，但他没有戳穿。
他处理好伤口，收拾着急救包，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林小姐，你听说过‘龙’吗？”
林若雪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虽然她很快掩饰过去，但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没有逃过陈默如今变得异常敏锐的感知。
“什么龙？”
她故作疑惑。
“没什么，随便问问。”
陈默心中己然有数。
这个女人，绝对和爷爷留下的秘密有关，和那个所谓的“龙”之国有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警车由远及近的声音，很快停在了他家附近。
几名警察下车，迅速控制了现场那三个还在哀嚎的混混。
一名穿着警服，肩章显示级别不低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目光先是关切地落在林若雪身上：“若雪，你没事吧？”
“我没事，王叔。
多亏了这位陈默小兄弟。”
林若雪站起身。
王警官这才看向陈默，眼神锐利如鹰，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陈默？
谢谢你见义勇为。”
他伸出手。
陈默伸手与他相握，瞬间，他感觉到一股远比林若雪强大、凝练许多的气息从对方手上传来，带着一种类似《化龙筑基篇》描述的感觉，但似乎又有所不同，更加厚重，也更加……冰冷。
这人，也是修炼者！
“应该的。”
陈默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王警官没有多留，简单询问了几句情况，便带着林若雪和那三个混混离开了。
临走前，林若雪深深看了陈默一眼，低声道：“小心点，清水镇……比你看到的要复杂。”
送走他们，陈默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吐出一口气。
今天发生的一切，信息量太大。
修炼功法，神秘女子，同样疑似修炼者的警官，还有那句“龙国暗尽，我身永燃”……他走到那块“一等功臣”的牌匾下，再次仰望。
“爷爷，你们守护的，就是这个吗？”
他低声自语，“‘龙’的敌人，又到底是什么？”
夜色渐深，陈默却毫无睡意。
他再次盘膝坐下，运转起《化龙筑基篇》的呼吸法。
这一次，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似乎有某种微弱的能量，随着他的呼吸被纳入体内，融入那股温热的气流，缓缓强化着他的身躯。
他隐隐感觉到，清水镇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正有暗流开始涌动。
而他，这个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己经身不由己地，被卷入了这漩涡的中心。
他的路，从今夜，正式开始了。
而“龙国暗尽，我身永燃”这八个字，不再只是手札上冰冷的宣言，开始化作滚烫的血液，在他体内奔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