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鹰嘴崖上的天裂
海拔三千米的鹰嘴崖顶，罡风卷着碎雪抽在脸上，疼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悬在半空，脚下是翻滚的云海，身后是垂首落差近百米的岩壁，只有腰间那根钛合金登山绳，维系着他与"生"的联系。
"老陈，再加把劲！
上去就是观景台了！
"对讲机里传来向导老王的大嗓门，混着风声有些失真。
陈宇咧开冻得发僵的嘴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牙。
作为户外圈小有名气的"疯狗"，他总爱挑战这种近乎自虐的路线——就像此刻，别人躲在暖气房里喝热茶的十二月，他偏要在秦岭的暴风雪里，啃着压缩饼干征服鹰嘴崖。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灌满冰冷的空气，正准备发力向上攀爬，手腕上的登山表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蜂鸣。
那是块跟着他闯过七八个无人区的钛合金表，防水防震，从来没出过岔子。
可现在，表盘上的指针像疯了一样乱转，玻璃罩下渗出细密的汗珠，烫得他皮肤发疼。
"怎么回事？
"陈宇皱眉，刚想低头细看，整座山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不是雪崩的轰鸣，而是一种高频的、仿佛能穿透骨髓的嗡鸣。
他死死抠住岩缝，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跟着共振，登山绳上的锁扣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老王！
你那边咋了？
"他对着对讲机大喊，声音被狂风撕得粉碎。
没有回应。
只有越来越响的嗡鸣，以及...天空中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
陈宇猛地抬头。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原本被暴风雪遮蔽的天空，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道缝是深邃的紫黑色，边缘缠绕着电弧般的幽光，像是有人用巨斧把苍穹劈了个口子。
更诡异的是，缝隙里正流淌出一种粘稠的墨色能量，所过之处，雪片瞬间消融，云层化为齑粉，连阳光都被染成了灰败的色泽。
"那...那是什么？
"陈宇的喉结滚动，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爬过珠峰的冰裂缝，闯过雅鲁藏布江的激流，见过熊瞎子在帐篷外扒拉的惊悚，却从未见过如此颠覆认知的景象——那道"天裂"散发着一种原始而恐怖的气息，仿佛有一头蛰伏在维度之外的巨兽，正透过裂缝，冷冷注视着这个渺小的世界。
嗡鸣越来越响，脚下的岩壁开始剥落，碎石混着积雪砸向云海。
陈宇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模糊，手腕上的登山表烫得像块烙铁，表盘玻璃"咔嚓"一声碎裂，液态的钛合金顺着皮肤流淌，钻进毛孔，带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操！
"他痛得骂出声，却发现那些液态金属并没有烫伤他，反而像活物般在血管里游走，所过之处，酥麻感取代了疼痛，连被冻僵的手指都恢复了知觉。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登山绳，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过来。
"下一秒，十米外系在岩钉上的登山绳猛地绷首，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嗖"地飞过来缠上他的手腕，金属锁扣"咔哒"一声自动扣紧，比他自己系的还要结实。
陈宇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不是幻觉！
他试着集中精神，想象着把岩壁上的岩钉***。
那根嵌在花岗岩里的钢制岩钉，竟真的像被磁铁吸引的铁钉般，缓缓退出岩壁，悬浮在他面前，尖端闪烁着寒光。
就在这时，他的卫星电话突然亮起，屏幕上跳出一条来自气象部门的紧急预警，文字扭曲变形，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字："全球异常...维度能量辐射...紧急避险..."信号戛然而止。
陈宇颤抖着摸出望远镜，望向山脚下的城市。
那座他生活了三十年的城市，此刻正冒着滚滚黑烟。
高楼大厦像被推倒的积木般倾斜，街道上挤满了奔跑的人影，却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和嘶吼。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那些奔跑的"人"动作僵硬，皮肤泛着青灰色，正疯狂地扑咬着身边的同伴，嘴里淌下暗红色的涎水。
一只体型堪比水牛的野狗，嘴里叼着半条人腿，从一栋商场的废墟里窜出，猩红的眼睛扫过山脚，獠牙上还挂着碎肉。
"丧尸...变异体..."陈宇喃喃自语，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这些只在电影里见过的场景，此刻却无比真实地在眼前上演。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不知何时浮现出几道银色的纹路，像血管又像电路，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刚才钻进身体的液态金属，似乎在他体内形成了某种能量回路。
"维度裂痕...能量辐射...变异..."零碎的信息在脑海中拼凑，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清晰——那场天裂，不仅撕裂了天空，更撕裂了这个世界的秩序。
远处传来翅膀拍动的巨响，一只翼展超过三米的乌鸦掠过崖顶，黑色的羽毛泛着金属光泽，喙部如同弯钩般锋利，正用那双燃烧着红光的眼睛，死死盯着悬在半空的陈宇。
陈宇猛地握紧拳头，掌心的银色纹路瞬间亮起。
悬浮在面前的岩钉"嗡"地一声震颤，尖端对准了那只变异乌鸦。
他知道，鹰嘴崖不能再待了。
他必须下山，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必须找到老王，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狂风卷着雪片打在脸上，冰冷刺骨，却让他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操控着登山绳，像荡秋千般荡向另一侧的岩壁，金属在他的意识下温顺如绸，带着他在摇摇欲坠的崖壁上快速移动。
当双脚终于踏上山脚的土地时，陈宇听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声音——那是无数丧尸的嘶吼、汽车的爆炸声、建筑物的坍塌声，还有人类在绝望中的哭喊，交织成一曲末世降临的镇魂歌。
他捡起地上一根断裂的钢管，握在手里。
钢管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仿佛与他的血液融为了一体。
陈宇深吸一口气，目光穿透漫天风雪，望向那座正在沦陷的城市。
他的末世求生，从这一刻，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