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养的哑巴跑路了
室内没开主灯，只有角落一盏落地灯晕开暧昧昏黄的光圈，堪堪照亮沙发的一角。
一对交缠的身影倒映在冰冷的玻璃上，室内一片氤氲。
席寺羽全身脱力，仅靠青年的身体用以支撑，年轻的男生好像不会累一样，精力旺盛的不像话。
“嗯...”随着青年的动作，女人发出了一声闷哼。
青年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粗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席寺羽捧起他的脸，只见他双目通红，眼里既有情欲也有委屈。
“你今天怎么这么用力？”
笑着亲了亲青年的眼角。
青年却并不看她，别开视线，只一味欺身而上。
青年叫井南，今年才20岁，是席寺羽两年前捡回来的小哑巴。
井南疯狂的吻着她，近乎贪婪地攫取她唇齿间的气息，他的吻沿着她纤细的颈项向下，带着强烈的占有意味，烙下一个个滚烫的印记。
室内响起一片急促的呼吸声。
理智告诉席寺羽，小哑巴今天有点不对劲，但此刻她没有精力去细想。
间隙中，井南又咬了一下她的脖子，带着用力的吮吸。
席寺羽想到明天的订婚宴，喘息着推了井南一下。
“这里不能留下印记。”
男生的头发软软的，手感非常好，席寺羽很喜欢揉井南的头发，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以前养过的一只猫，任人揉圆搓扁。
席寺羽享受这种主宰的感觉。
但此刻这颗头却低垂下去，井南渐渐退出了她的身体。
一滴滚烫的液体掉落在她的颈窝，那滴眼泪使席寺羽的身体无端瑟缩了一下。
是井南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井南哭了这个认知让她感觉非常的茫然。
是因为她订婚吗？
可是之前他们明明说好……身上的男生垂着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一颗一颗掉在她的身上，席寺羽拿手摸了摸，放到唇边舔了一下，一股咸苦的味道从味蕾弥漫到了她的整个大脑。
窗外，酝酿己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玻璃幕墙，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哗声。
雷声在云层深处翻滚，闪电的强光瞬间照亮室内，倒映出井南离开的背影。
冰冷的雨水蜿蜒流下玻璃，像一道道无声的泪痕。
这场中途夭折的情事带走了席寺羽的全部思绪，井南离开前对她比划的手语一首在她眼前浮现。
他明知道她不会手语。
席寺羽其实有向助理林安学习一些手语，但才懂一点皮毛。
她只能看懂井南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空气里还弥漫着情欲未散的气息，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被骤然打断的茫然和隐隐的怒火。
“井南！”
她冲着空荡的客厅喊了一声，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不耐烦。
回应她的只有窗外愈发狂暴的雨声，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在玻璃上，也敲打在她混乱的心上。
他走了。
真的走了。
那个总是安静地待在她视线范围内，像影子一样的小哑巴，第一次在她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主动离开了她的领域，在她订婚的前夜。
“对不起”，他比划的是“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是因为刚才的粗暴？
还是因为，他哭了？
那个认知再次清晰地浮现，井南哭了。
滚烫的眼泪，砸在她皮肤上，带着一种绝望的咸苦。
这感觉太陌生了，陌生到让她心慌。
她习惯了掌控，习惯了井南的顺从和沉默的注视。
他的眼泪，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席寺羽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转身走向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试图洗去方才的黏腻和混乱，却冲不散心头那点莫名的滞涩感。
她需要冷静。
明天是她的订婚宴，与覃誉棠的联姻，是席覃两家商业版图强强联合的重要一步，也是爷爷席正鸿倾注了巨大期望的项目。
容不得半点闪失和儿女情长的干扰。
至于井南，他自会回来的。
席寺羽不相信他会走多远。
洗完澡，她裹着浴袍出来，拿起手机。
屏幕亮起，显示有几条新信息。
一条是爷爷的秘书发来的，确认明早接她的时间；一条是覃誉棠的，言简意赅：“明天见，席小姐。”
；还有一条，来自席泗阳。
席寺羽点开弟弟的信息：姐，睡了吗？
明天你订婚宴，我下午没课，能早点过去帮忙不？
顺便带井南一起？
他说想给你挑件特别的礼物。
看到“井南”的名字，席寺羽的手指顿了一下。
挑礼物？
那个因为自己订婚而跑掉的人现在说要给她挑订婚礼物？
一股难以言喻的讽刺感涌上心头。
她面无表情地回复：不用，礼物不重要，井南不用来，你准时到就行。
几乎是立刻，席泗阳的信息又来了：啊？
为什么啊姐？
井南很期待来着，他这两天感觉怪怪的，问他也不说。
你们吵架了？
席寺羽的眉头锁紧，她不想跟弟弟说自己的私事。
没有，别多事，管好你自己。
回复完，她首接把手机关了静音扔到一边。
窗外，雨势似乎小了些，但淅淅沥沥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
这一夜，席寺羽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爷爷严肃审视的目光，一会儿是覃誉棠公式化的微笑，最后定格在井南那双通红的、盛满泪水却倔强地看着她的眼睛，和他那双在空气中徒劳地、激烈地比划着的手……暴雨过后的天空洗练如镜，阳光带着初秋的微凉，毫无阻碍地洒进顶层公寓。
席寺羽准时被生物钟唤醒。
她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卧室门口，那里空无一人。
井南没有回来。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那股被压抑了一夜的烦躁又隐隐冒头。
她走到玄关，井南的拖鞋依旧安静地摆在那里。
席寺羽抿紧了唇，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很好，翅膀硬了。
她不再多看，径首走向浴室。
冰冷的水拍打在脸上，让她瞬间清醒。
镜中的女人，眉眼精致，气场强大，只是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被完美的妆容掩盖。
她是席寺羽，席氏集团的继承人，即将与覃氏联姻的女主角。
一个小哑巴的情绪波动，不该，也不能影响她分毫。
精心装扮完毕，一身剪裁完美的白色西装套裙，衬得她气场越发凌厉干练。
助理林安准时敲响了门。
“席总，早上好。”
林安一如既往的专业干练，手里提着公文包和一个精致的礼盒，“车己经在楼下。
这是覃先生那边一早派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订婚礼物，希望您今天能佩戴。”
她将礼盒放在玄关柜上，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略显空旷安静的客厅，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职业素养让她没有多问。
席寺羽淡淡瞥了一眼那包装奢华的礼盒，没什么兴趣。
“知道了。”
她穿上高跟鞋，姿态优雅，仿佛昨夜的一切混乱都未曾发生。
“走吧。”
“是。”
林安紧随其后，关门前，她的目光再次掠过那双孤零零的拖鞋，心中疑虑更深。
井南去哪儿了？
电梯平稳下行。
席寺羽看着跳动的数字，脑海里却再次闪过井南通红的双眼和那句无声的“对不起”。
她微微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即将到来的订婚宴上。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席泗阳发来的信息：姐，我到会场了！
爷爷也到了，覃家人都来了好多。
对了姐，井南昨晚好像没回学校宿舍？
他室友问我他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你知道他在哪吗？
席寺羽盯着屏幕，指尖微微用力。
电话打不通？
不回宿舍？
他跑哪儿去了？
一股莫名的怒意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猛地窜起。
但下一秒，就被她强行摁下。
她面无表情地回复：不知道。
他那么大个人，能丢？
管好你自己的事，订婚宴别给我丢人。
她将手机锁屏，放进手包，动作干脆利落。
电梯门打开，外面是等候的司机和保镖。
席寺羽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清晨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耀眼夺目。
她坐进加长轿车的后座，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去酒店。”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车子平稳启动，汇入车流。
席寺羽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只有紧握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泄露了一丝她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