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03 〈在北城，把星星折给你〉
大巴驶进集训基地铁门时，天色像被泼了墨的宣纸，路灯一盏盏晕开。
江厌把额头抵在车窗上，玻璃映出少年模糊的侧脸——齐知安正低头在她掌心写温度计的示数：17.8℃。
“江江，”他用气音说，“待会儿要是宿舍空调太冷，记得找我借外套。”
前排的沈确回头，幽幽补刀：“借外套违反宿舍管理条例第 12 条。”
少年掀了掀眼皮：“那就写检讨，我陪她一起。”
Part A 集训营·第一夜1宿舍是上世纪 80 年代的红砖楼，走廊尽头有公用饮水机，咕噜咕噜冒泡。
江厌分到 304，齐知安在 305——对门。
她刚把行李箱竖起来，门被敲响。
齐知安递给她一只塑料漱口杯，杯底沉着一颗草莓糖。
“宾馆一次性拖鞋太滑，穿我的。”
他脚上的拖鞋是深蓝色，左脚绣着“Q”，右脚绣着“J”。
江厌没忍住笑：“情侣拖？”
“不，”少年一本正经，“是实验对照组。”
2熄灯号响。
江厌缩进被子里，打开手机——没信号，只剩蓝牙可用。
列表跳出一个设备名：Q.A的17.8℃她点击配对，对方秒回：江江，晚安。
江厌把脸埋进枕头，心跳像踩了弹簧。
Part B 第 0 次模拟考3集训营规矩：每周六省队内部排名，倒数十名加练到半夜。
第一次模拟考，江厌第 7，齐知安第 1，沈确第 2。
成绩贴在食堂门口，红榜前挤满人。
江厌踮脚找自己名字，忽然听见身后有人窃窃私语：“715 和 702 来了，神仙打架。”
“听说他们早恋？
真的假的？”
下一秒，人群自动分开——齐知安站在榜前，抬手在江厌名字旁边画了一颗小小的“☆”。
少年嗓音不高，却足够让所有人听见：“我的，别碰。”
4夜里十一点，加练教室灯火通明。
江厌抱着一摞草稿纸，困得眼皮打架。
齐知安把保温杯推给她：“红糖姜茶，驱寒。”
“你怎么还带这个？”
“我妈听说我要跟你一起集训，塞的。”
少年顿了顿，“她说，怕你着凉。”
江厌捧着杯子，热气熏得眼眶发潮。
教室后排，沈确幽幽举手：“能申请同款姜茶吗？”
齐知安头也没抬：“不能，只此一家。”
Part C 停电 37 分钟5第三周周三，北城暴雨，雷电劈断了基地总闸。
整个校园瞬间黑透，只剩应急灯在走廊投下昏黄光斑。
江厌在自习室刷题，眼前骤然一黑，笔尖“啪”地折断。
下一秒，手被握住——齐知安的声音贴在她耳廓：“别怕，我在。”
黑暗里，少年掌心温度 37.2℃，比红糖姜茶还烫。
他们摸索着走到走廊，发现所有人被集中到礼堂。
教官抱来一箱蜡烛，人手一支。
烛光摇曳，映出墙上投影布——不知哪个胆大的放起了《小幸运》。
齐知安忽然弯腰，从江厌口袋里掏出那支 2B 铅笔——正是霁川桥上断掉的那根。
“江江，闭眼。”
江厌照做。
铅笔芯在烛火里烧出微红的光，少年用烫化的石墨在她手腕内侧画了一只极小的柯基，像一枚隐形的纹身。
“停电 37 分钟，”他说，“刚好够你记住我。”
6电闸修好时，音乐正好放到副歌。
江厌睁开眼，手腕上的柯基还残留一点温度。
她抬手，发现齐知安的手腕内侧也多了一个图案——一颗小小的草莓，与她掌心那枚痣的形状一模一样。
沈确坐在后排，面无表情鼓掌：“建议写进队史，标题叫《如何在集训营违规谈恋爱》。”
Part D 省队选拔·最终名单7五周集训结束，公布最终 6 人国赛名单。
江厌第 3，齐知安第 1，沈确第 2。
宣布完毕，教官却忽然加了一句：“根据营规，队员不得私下组队参赛，国家队集训期间禁止早恋。”
人群哗然。
齐知安举手，语气平静：“老师，我们不是早恋。”
教官挑眉：“那是什么？”
少年侧头，看向江厌：“是公开的。”
下一秒，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封写了 34 页的牛皮信封——“这是我写给她的日记，每天一页，共 34 天。
如果这算早恋，那我申请公开审阅。”
江厌瞪大眼，脸瞬间烧到耳尖。
教官被噎得说不出话，沈确带头鼓掌，礼堂响起一片起哄声。
最后，总教练拍板：“行了，国赛结束再算账！”
Part E 返途·绿皮火车的最后一节8回桐安的火车，依旧是绿皮。
傍晚七点，车厢连接处晃得人头晕。
江厌靠在车门上，手里捏着那封被教官“赦免”的日记本。
齐知安把外套披到她肩上：“第 27 页，你还没看。”
江厌翻到那一页——5 月 8 日，北城暴雨，停电 37 分钟。
如果世界忽然熄火，我愿意做你唯一的光源。
哪怕只有 37 分钟，也够我把余生预演一遍。
她眼眶发酸，抬头：“齐知安……”少年低头吻住她额头，声音淹没在铁轨的轰鸣里：“江江，国赛结束那天，我们成年。”
江厌攥紧他衣角，轻轻“嗯”了一声。
9火车进站，桐安的合欢树比一个月前更盛。
校门口，老徐举着“欢迎省队凯旋”的横幅，笑得见牙不见眼。
江厌下车，忽然被闪光灯晃了眼——桐安一中公众号记者正对着他们狂拍，标题都想好了：《715 与 702，从校服到国家队》齐知安牵着她，十指相扣，对镜头点头：“照片记得发原图。”
尾声国赛集训报到那天，江厌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短信：江同学，北城基地 304 的空调己修好，温度 17.8℃。
——总务处她笑着把手机递给齐知安。
少年看了一眼，回拨过去：“老师，麻烦再调低 0.5℃，她怕冷。”
挂断电话，他侧头吻了吻她发旋：“江江，下一站，北京见。”
远处，国赛大巴鸣笛，车窗上贴着横幅：“愿你们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江厌把柯基玩偶挂在书包拉链上，冲镜头比了个 V。
——那是他们故事的第三万零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