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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叫牛一天,今年十岁。妈妈说我眼睛里的世界和别人不一样,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老师说“排队”的时候,我要数到三才能反应过来——原来不是让我们数苹果。

他们管这叫“自闭症”,我不懂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每次说这个词,

妈妈的眼睛就会像被雨打湿的玻璃,雾蒙蒙的。出发去“独立营”前一晚,

爸爸把一件蓝色冲锋衣摊在我床上。衣服拉链头是银色的,圆溜溜的像小鱼眼睛。“天天,

”他蹲下来,手掌贴在我手背上,他的手总是暖暖的,“苍耳山那边冷,穿上这个就不冻了。

”我盯着拉链头,没说话。爸爸的手指勾住我的手指,

一起捏住小鱼眼睛:“想爸爸了就摸它,像爸爸在牵你手,知道吗?”我点点头。

其实我不想去苍耳山,那里的山看起来太高了,图片上的树挤得密密麻麻,

像幼儿园里抢玩具的小朋友。但妈妈说:“天天要学会和大家一起玩,那里有很多小鸟,

你不是最喜欢画鸟吗?”书桌上摆着我画的蓝鸟,翅膀涂得太用力,颜料都皱起来了。

妈妈说那是蓝翡翠,云南才有的鸟,羽毛蓝得像把天上的颜色剪了一块下来。

“明天就能看见真的了。”妈妈替我把画塞进书包,手指轻轻蹭过颜料块,“到时候仔细看,

回来画给妈妈看,好不好?”我还是没说话。妈妈喜欢听我说话,可有时候,

话像卡在喉咙里的饼干,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凌晨五点的车,天还黑着。爸爸开车,

妈妈坐在我旁边,手里攥着个粉色哨子。“这个给你,”她把哨子挂在我脖子上,

冰凉的塑料贴着胸口,“要是找不到老师,就吹这个,声音大,老师能听见。

”她捏着我的手,教我怎么吹。“嘀——”哨子尖叫起来,吓得我缩了手。妈妈笑了,

眼睛弯成月牙:“对,就这样,天天真聪明。”***点有好多小朋友,吵吵嚷嚷的,

像菜市场的鸡鸭。一个扎马尾的老师走过来,胸牌上写着“李”。“你是牛一天吧?

”她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我是李老师,跟我来。”爸爸把书包递给我,

书包带勒得肩膀有点疼。“在那边要听话,”他弯腰抱了抱我,下巴抵在我头顶,

“爸爸很快来接你。”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刮胡刀和阳光混在一起的味道。

以前我发烧的时候,他就这样抱着我,整夜整夜地坐着。上车前,我回头看了一眼。

爸爸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像条会保护人的大尾巴。妈妈在抹眼睛,

手背上亮晶晶的。我把蓝鸟画从书包里抽出来,紧紧攥着。画里的蓝翡翠好像在动,

翅膀一闪,就能飞出这刘纸。二大巴车开了很久很久。

窗外的东西一直在变:一开始是方方正正的房子,像搭得很高的积木;后来房子越来越少,

树越来越多,连成一片绿;最后,山从树后面冒出来,尖尖的,青灰色,

像奶奶腌咸菜的坛子。同座的男孩叫小胖,总盯着我的书包看。“你书包里有什么?

”他用胳膊肘撞我,“是不是有玩具?”我把书包往身边挪了挪。里面没有玩具,

只有画本、彩笔,还有爸爸塞的巧克力——锡纸包装,太阳照在上面会反光,像小镜子。

“我爸爸说,自闭症的小孩都很笨。”小胖突然说,眼睛瞪得圆圆的。我没理他,

继续看窗外。山越来越近了,上面的树像贴上去的绿绒布。李老师走过来说:“小朋友们,

快到大理啦,明天我们去爬苍耳山,能看到好多小鸟哦。”小胖举手:“有老鹰吗?

会抓小鸡的那种!”李老师笑了:“可能有,但我们更可能看到蓝翡翠,牛一天,

你不是喜欢画它吗?”我的手指在书包上划了划。蓝翡翠,真的会像画里那样吗?到民宿时,

天已经擦黑了。院子里有棵老槐树,树枝歪歪扭扭的,像爷爷抽烟时弯着的背。

李老师分房间,我和小胖住一间。房间墙上贴着苍耳山的照片,山上飘着白花花的雾,

像棉花糖被揉碎了。“喂,你会玩石头剪刀布吗?”小胖从包里掏出一包薯片,

咔嚓咔嚓地嚼着。我摇摇头。我不喜欢猜别人要出什么,太累了。他撇撇嘴,

自己坐在床上翻漫画书。书页翻动的声音“哗啦哗啦”,像风吹过树叶。我走到窗边,

推开窗户。风里有股甜丝丝的味道,像妈妈做的槐花糕。远处的山浸在暮色里,

只看得见模糊的轮廓。天上的星星出来了,一颗一颗,像爸爸衬衫上的纽扣。

晚饭是在院子里吃的,有鱼,还有绿油油的菜。小胖抢了我碗里的鱼尾巴,我没作声。

李老师看见了,把她碗里的鱼肚子夹给我:“天天多吃点,明天爬山要有力气。”鱼有点腥,

我嚼了半天也没咽下去。妈妈做鱼的时候,会放很多姜,还会把鱼刺挑得干干净净。夜里,

我躺在床上,听着小胖的呼噜声。月光从窗户钻进来,在地上画了道白印子。

我摸出爸爸给的巧克力,锡纸反光晃眼睛。剥开一块,塞进嘴里,甜甜的,有点苦。

书包里的画本硌得我后背疼,我拿出来,借着月光翻。最后一页是没画完的蓝翡翠,

翅膀只涂了一半。我摸出蓝色彩笔,想接着画,可笔在纸上抖,怎么也画不直。

窗外传来鸟叫,“啾啾”两声,很轻。是蓝翡翠吗?我竖起耳朵听,可再也没声音了。

三早上被李老师叫醒时,天还没亮透。“快起床啦,今天要爬苍耳山,早点出发才凉快。

”她的声音像刚打开的橘子罐头,有点甜。我慢吞吞地穿衣服,冲锋衣的拉链有点卡,

拉到一半就不动了。小胖已经穿好鞋,在门口蹦蹦跳跳:“快点!

我要当第一个爬上山顶的人!”我低头跟拉链较劲,手指被夹了一下,有点疼。

李老师走进来,帮我把拉链拉开,又重新拉上去:“是不是有点紧?下次卡住了就叫老师。

”她的手很软,碰到我脖子时,我缩了一下。“别怕,”她笑了笑,“天天今天真精神,

穿蓝色真好看。”早饭是馒头和粥。我没胃口,只喝了两口粥。

李老师递过来一个煮鸡蛋:“带上路上吃,饿了就剥开。”鸡蛋壳有点凉,我攥在手里,

暖暖的。妈妈早上煮鸡蛋,会先在冷水里泡一会儿,说这样好剥壳。出发去苍耳山时,

雾还没散。面包车在山路上绕来绕去,像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我坐在最后一排,

胃里有点翻江倒海。小胖在前面和别的小朋友猜谜语,声音吵得我耳朵疼。“到啦!

”李老师喊了一声,车门“哗啦”打开。冷风一下子灌进来,我赶紧把冲锋衣的帽子戴上。

山就在眼前,绿得发黑,树一棵挨着一棵,密得像插满了筷子。刘老师举着个喇叭,

声音大得吓人:“今天路线比平时难一点,但风景特别好!大家一定要跟紧队伍,不许乱跑!

”小朋友们喊“知道了”,声音像炸雷。我捂住耳朵,低下头,

看着自己的鞋尖——爸爸新买的登山鞋,鞋底花纹像小爪子。排队上山时,

李老师让我走在她旁边。“天天怕不怕?”她问,声音放得很轻。我摇摇头,

眼睛却盯着路边的草。草叶上有露珠,太阳照在上面,亮晶晶的,像撒了把碎玻璃。

走了没多久,我听见“扑棱”一声。一只鸟从树上飞起来,蓝色的,翅膀闪着光,

像我画里的蓝翡翠!我的心一下子跳起来,像揣了只小兔子。它停在前面的歪脖子树上,

尾巴一翘一翘的。妈妈说过,看到特别的东西要追上去,说不定能找到秘密。“天天,

跟上呀。”李老师回头喊我。“嗯。”我应了一声,眼睛却没离开那只鸟。它又飞了,

往树林深处去了。我脚不听使唤,跟着跑了几步。树叶擦过胳膊,痒痒的。

我想告诉李老师我看到蓝翡翠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等我指给她看时,

鸟可能就飞了。就看一眼,看完就回来。我这样想着,加快了脚步,拨开挡路的树枝。

鸟飞得不快,好像在等我。它飞过一棵又一棵树,蓝色的翅膀在绿色里特别显眼。突然,

它钻进一片浓密的树叶里,不见了。我停下来,喘着气。周围静悄悄的,

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刚才还在的队伍,不见了。扎马尾的李老师,抢我鱼的小胖,

举着喇叭的刘老师,都没了。山好像一下子变高了,树影晃来晃去,像好多巨人站在旁边。

我喊了一声“李老师”,声音刚出口,就被风吞掉了,连个回音都没有。四我站在原地,

脚趾蜷缩起来,抠着鞋底的纹路。爸爸说过,这鞋底的花纹能抓住石头,像小猫的爪子。

可现在,它抓不住任何东西,连我自己都抓不住。刚才那只蓝鸟的羽毛,

蓝得像妈妈涂指甲的颜色。我数过,它翅膀扇了七下,然后钻进树里。妈妈说过,

数到七的时候,愿望会实现。我的愿望是——让队伍回来。数到七了,树还是那棵树,

风还是那阵风。我开始往前走,一步,两步,像在幼儿园里走直线。

地上的落叶被踩得“沙沙”响,这个声音我喜欢,比老师的嗡嗡声清楚。走了一会儿,

我看见一块大石头,很像家里的沙发。我爬上去坐下,书包垫在***底下,软软的。

从书包里摸出爸爸给的儿童手机。按亮屏幕,照片里的熊猫气球在笑。我按1,

屏幕上跳出“正在拨号”,然后是“嘟嘟”声,像水里的泡泡破了。没人接。妈妈说过,

老师不让上课玩手机,也许爸爸在开会?我把手机塞回口袋,

手指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是妈妈给我的哨子,粉色的,挂在脖子上。“迷路了就吹这个,

”妈妈捏着我的手试过,“声音很大,老师能听见。”我把哨子放进嘴里,用力吹。

“嘀——”声音很尖,吓得旁边的草叶都抖了抖。我等了等,没有脚步声。再吹,再等。

直到哨子变得湿湿的,像含了一块冰。太阳开始往树后面躲,光变成了橘黄色,

把树影拉得老长。我想起奶奶家的老座钟,下午五点的时候,阳光就是这样爬过钟摆的。

该吃晚饭了,妈妈会做我喜欢的番茄炒蛋,鸡蛋要炒得碎碎的。肚子“咕咕”叫了,

像有只小老鼠在里面跑。我从书包里翻出饼干,是草莓味的,包装纸上印着小熊。

我一块一块地掰着吃,饼干渣掉在衣服上,像撒了把星星。雾是突然涌过来的。

先是脚边冒出白气,像爸爸抽烟时吐出的烟圈。然后它们越来越多,缠上我的裤腿,

爬上我的胳膊。我想拍掉它们,可手一穿就过去了,像在水里划。冷。

我把冲锋衣的帽子戴起来,拉链拉到最上面,下巴抵着拉链头——银色的小鱼眼睛,

爸爸说过,它会保护我。可小鱼好像睡着了,一点都不暖和。我开始跺脚,一下,两下,

像在跳幼儿园的拍手舞。脚麻了,就停下来搓手,两只手使劲搓,直到它们变得红红的。

“天天不怕,”我小声对自己说,这是妈妈在我打针时教我的,“天天很勇敢。

”勇敢能让雾走开吗?好像不能。它越来越浓,连我坐的石头都快要看不见了。

我想起动画片里的怪兽,就喜欢在雾里藏着。我要找个没有雾的地方。站起来的时候,

膝盖“咔嗒”响了一声,像家里的门轴。我朝着有光的方向走,那里的雾好像淡一点。

走了没几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是根粗树枝。我没摔倒,

因为抓住了旁边的树干——树皮糙糙的,像爷爷的手。树后面有个洞,不大,刚好能钻进去。

我犹豫了一下,洞里黑黑的,但雾进不来。我弯腰钻进去,后背抵住洞壁,

冰凉的石头贴着衣服,反而没那么冷了。洞里有股土腥味,像雨后的操场。我抱着膝盖,

把脸埋进去。书包上的拉链硌着我的脸,

我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是早上李老师给的煮鸡蛋。我开始剥鸡蛋,指甲抠不破蛋壳,

就用牙咬。蛋白是透明的,像果冻。我慢慢嚼着,想起爸爸剥鸡蛋的样子,

他总是能把蛋壳剥得像件完整的衣服。外面的风声变了,夹杂着“哗啦啦”的声音。是雨吗?

我舔了舔嘴唇,有点干。如果下雨,就有水喝了。妈妈说雨水是干净的,能浇花,也能喝。

我从洞里探出头,雾好像薄了点,能看见远处的树在摇晃。哗啦啦的声音更近了,不是雨,

是水在流。我钻出洞,朝着声音走。地上的草湿漉漉的,踩上去“噗嗤”响。走几步,

就要扶一下树,不然会滑倒——就像在浴室里没穿拖鞋。水流声越来越大,

像奶奶家的洗衣机在转。我看见一道亮光,雾在那里散开了一条缝。我加快脚步,

脚下滑了一下,赶紧抓住旁边的灌木——叶子上的刺扎进手里,有点疼。疼是好的,

妈妈说过,疼说明还活着。亮光越来越大,能看见白色的水在石头上跳。是条小溪!我笑了,

牙齿有点打颤。我走到溪边,蹲下来,双手捧起水。水凉得像冰箱里的冰块,

浇在脸上的时候,我打了个哆嗦。但我还是喝了一大口,水有点甜,像加了糖的凉白开。

我把脸埋在水里,让水顺着头发流下来,这样就不用洗头了——妈妈总说我洗头时爱乱动。

喝够了水,我想找个更暖和的地方。溪边有块大石头,背对着风,我就坐在那里,

把书包垫在***底下。雾又开始浓了,我把腿伸直,看着水流——它们一直往前跑,

好像知道要去哪里。它们要回家吗?我的眼睛越来越沉,像粘了胶水。我想睁着,

可眼皮太重了。我把冲锋衣裹得更紧,帽子拉得更低,只露出眼睛。水流声变成了嗡嗡声,

像老师说话的声音。我好像又看见那只蓝鸟了,它停在溪水里的石头上,正歪着头看我。

我朝它伸出手,想让它停在我的手指上,就像书上画的那样。手刚伸出去,

身体突然往前滑——原来石头上长了青苔,滑溜溜的,像抹了肥皂。我掉进水里的那一刻,

听见自己喊了一声,不是“老师”,也不是“爸爸”,是“蓝鸟”。水好冷啊,比雾冷多了,

一下子就钻进了衣服里。我想站起来,可脚下全是滑溜溜的石头,身体一个劲地往下漂。

我抓住了一根水草,它很软,一拉就断了。后来,我的头撞到了一块石头,不疼,

就是有点晕。再后来,我好像浮起来了,听见水流声在很远的地方响。蓝鸟飞过来了,

停在我的胸口上。它的羽毛真软啊,像妈妈的围巾。我闭上眼睛,把脸埋进它的羽毛里。

这样就不冷了。五爸爸是在开会时接到电话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屏幕上跳出“明日之光独立营”几个字。他心里咯噔一下,会议室里的空调有点冷,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笔。“请问是牛一天的爸爸吗?”电话里的男声很急促,带着喘。“我是,

天天怎么了?”他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平静,手指却把笔杆捏出了白印。

“孩子……孩子在山上和队伍走失了,我们正在找,您看……”“什么叫走失了?

”爸爸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你们不是有四个老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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