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壁炉边的獾与糖霜
他把刚拆封的飞天扫帚模型往波斯地毯上一扔，木质零件骨碌碌滚到狄栗薇娅脚边。
她正用银签挑着坩埚里的糖霜，听见响动抬头时，发梢沾着的面粉轻轻落在鼻尖——那是她刚学做柠檬酥的“成果”，烤盘边缘还沾着焦黑的碎屑。
“你妈又罚你学这些？”
西里斯踢开脚边的零件，突然凑过来，呼吸扫过她耳后，带着壁炉的烟火气，“上次你烤的饼干，差点把克利切的手燎了。”
狄栗薇娅把银签往糖罐里一插，透明的糖丝在罐壁拉出细长的线。
“总比你强，”她侧过脸，目光落在他袖口的墨渍上——那是今早画漫画时蹭的，“听说你把魔法史课本画成了滑稽漫画，被你父亲锁了阁楼？”
西里斯的耳尖倏地红了，伸手想拍掉她鼻尖的面粉，手到半空又猛地收回，改成揪了揪她的麻花辫。
“要你管！
我画的是‘布莱克家的蠢货们’，比你这黏糊糊的糖霜有意思多了。”
他嘴上硬着，却弯腰捡起滚到沙发底的扫帚尾翼，往她面前一递，“帮我拼，拼好……下次带你去看真正的光轮1000。”
狄栗薇娅的指尖刚碰到冰凉的木头零件，突然一阵熟悉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不动声色地往壁炉挪了挪，把发冷的手藏在围裙底下。
西里斯正研究着零件图纸，忽然“咦”了一声：“你怎么发抖？
壁炉不够热？”
“没有，”她飞快地摇头，目光落在他没系好的领带上——去年他还需要她踮脚才能碰到领带，现在她只需微微抬头。
她伸手替他把领结系紧，指尖触到他颈后时，他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对了，”她假装整理自己的围裙，掩去指节泛白的痕迹，“我爸说，明年就要去对角巷买魔杖了。”
西里斯惊讶“这么早!为什么你能提前买?……或许，是我比你聪明。”
“哼!等着吧，我也会提前买!”西里斯的动作顿了顿，图纸在他手里捏出褶皱：“我妈说，必须选冬青木的，说那是布莱克家的传统。”
他嗤笑一声，却把手里的尾翼往她面前推了推，“你想要什么木？
我看书上说，凤凰羽毛芯的特别厉害。”
狄栗薇娅没接话，只是把拼好的扫帚翅膀往他那边推了推。
翅膀上沾了点她没擦干净的糖霜，在火光里闪着微光。
西里斯盯着那点白，突然抓起旁边的柠檬酥塞进嘴里，酸得首皱眉，却含混不清地说：“明年……我帮你挑。
我才不相信什么魔杖选主人，我就要自己选，肯定比冬青木好。”
他嚼着柠檬酥，忽然想起从父亲书房翻来的《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书上说西个学院里，斯莱特林净是些装模作样的家伙，拉文克劳的人整天抱着书，像群书呆子。”
他顿了顿，想起书里对格兰芬多的描述，语气里添了向往，“格兰芬多好像全是爱冒险的人，听着倒还行——赫奇帕奇就没什么意思了，书上只说他们‘擅长烹饪’。”
狄栗薇娅的指尖在扫帚零件上轻轻划着：“我倒觉得赫奇帕奇挺好。”
她声音很轻，像怕被壁炉的火听见，“以前，姑姑说那里的人都很温和，会一起烤饼干，不会因为你烤糊了就说‘纯血小姐不该做这个’。”
她想起母亲上周撕碎她的烤饼干食谱时的眼神，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她低头看着自己发冷的指尖，突然想起书上赫奇帕奇的那句话：“你不需要证明什么，只需要存在。”
这句话像颗暖石落进心里，她抬起头，浅褐色的眼睛在火光里亮了亮：“而且他们的公共休息室在厨房附近，随时能吃到热乎的。
血咒发作的时候，热乎的东西最管用了。”
西里斯愣住了，嘴里的柠檬酥酸得他眯起眼：“赫奇帕奇？
你想去那种地方？”
他想说“那地方太无聊”，却在看见她眼里的光时，把话咽了回去。
他想起她血咒发作时，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抱着蓝蓝递来的热牛奶发抖——原来她想要的不是厉害的学院，是能让她觉得“安全”的地方。
“也……也不是不行。”
他别过脸，假装研究图纸，“总比斯莱特林强。”
他顿了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赫奇帕奇的徽章是獾，听说很会打洞，挺、挺酷的。”
狄栗薇娅忍不住笑了，肩头的寒意似乎淡了些：“你见过獾吗？”
“当然！”
西里斯立刻挺首背，“上次在森林边缘见过，胖得像个球，但是谁敢惹它，它能追着人咬三里地！”
他说得眉飞色舞，黑色的头发在火光里跳动，“比斯莱特林的蛇厉害多了！”
她看着他夸张的表情，忽然想起三年前他塞给她的那颗青苹果。
那时他的手几乎和她一样大，现在却能轻松圈住她的手腕了。
壁炉的火光在他睫毛上跳，她悄悄把藏在围裙口袋里的东西往深处按了按——那是片晒干的铃兰花瓣，昨天在花园捡的，本来想夹进他的漫画册里。
“还是算了，”她站起身，围裙上的面粉簌簌落在地毯上，“你连獾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说要帮我挑魔杖。”
西里斯“哼”了一声，却在她转身时，飞快地把那片沾了糖霜的翅膀拆下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摸着口袋里硬邦邦的木头，突然有点后悔——刚才应该说“如果你去赫奇帕奇，我就去找斯莱特林他们闹，让他们别笑话你。”
壁炉的火渐渐小了，留下一堆发红的炭火。
狄栗薇娅走到门口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回头看见西里斯正把她没拼完的扫帚模型往怀里塞，像在藏什么宝贝。
“明天还来拼吗？”
他头也不抬地问，声音有点闷。
狄栗薇娅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想起他刚才说“獾会追着人咬”时的傻样，轻轻“嗯”了一声。
门关上的瞬间，西里斯掏出那片沾着糖霜的翅膀，又摸出藏在另一个口袋里的东西——是颗用红绳系着的山楂糖，他本来想等她夸他“懂獾”的时候送出去的。
糖纸在火光里泛着红，像颗没说出口的“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