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守护村庄？不如守护广场舞地盘！
方无咎瘫在他那个硬核蒲团上，面前矮几上摆着三个空煎饼包装袋和一杯喝了一半的枸杞水。
他双目放空，盯着天花板角落一只缓慢结网的蜘蛛，内心OS如同弹幕般滚过：啊…碳水化合物的满足…就是这家煎饼摊辣椒酱放多了，后劲有点足…道祖恕罪，下次让他们少放点…蜘蛛兄，你这网织的，效率不行啊，对角线歪了…要不贫道给你画个工程图？
…好困…昨晚上那木雕后半夜是不是又偷偷连WiFi刷剧了？
信号波动有点异常…“砰！”
咨询所那扇饱经沧桑的木门被人猛地撞开，差点表演一个自由落体。
法慧那锃亮的光头和魁梧的身躯再次成为破门主力，他手里没扛禅杖（估计是拿去晾新一批袜子了），但脸上兴奋的表情比上次更甚，眼睛亮得像探照灯。
“前辈！
前辈！
又有活儿了！
大活儿！”
他嗓门洪亮，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方无咎眼皮都没抬一下，内心OS：大活儿？
能换三个加蛋煎饼吗？
…这光头，进门就不能轻点？
贫道刚补好的门栓…又得返工了…“根据‘民俗事务管理局’城西片区异常事件实时监控平台数据，”玄明子紧随其后，推了推金丝眼镜，平板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镜片上，像两片不断刷新的代码瀑布，“老城区‘夕阳红’公园及周边三个老旧小区，连续三晚出现不明生物夜间活动报告。
特征描述：体型矮小、行动敏捷、骨骼结构外显、伴有轻微磷光反应。
目标行为模式：抢夺广场舞领舞人员的音响设备及舞蹈用扇。
报案率激增，恐慌指数上升15.7%，严重影响片区‘和谐社区’建设KPI。”
他语速飞快，吐出一连串冰冷的数据和术语。
内心OS：骨骼结构外显？
磷光？
抢音响和扇子？
…这什么新型行为艺术？
还是哪个骨科医院标本集体出逃了？
…恐慌指数上升15.7%？
嗯，精准，不愧是卷王和尚…贫道只关心晚饭有没有着落。
方无咎终于有了点反应，缓缓坐首身体，动作依旧带着一丝慵懒的仙气（实则***被蒲团硌麻了）。
他看向玄明子：“地点。
具体时段。”
“夕阳红公园中心广场及周边楼栋空地，主要活跃时间为每晚7:30至9:00——即广场舞黄金时段。”
玄明子精准报出。
内心OS：7:30到9:00？
…这不正好是《沙雕道长拯救世界》重播的时间吗？！
抢贫道的快乐源泉？！
罪加一等！
一股无形的怨念从方无咎身上散发出来，连那只结网的蜘蛛都顿了一下。
夕阳西下，将老城区的砖墙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本该是“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响彻云霄、大妈大爷们舞动人生的黄金时刻，“夕阳红”公园中心广场却一片死寂。
只有几个胆大的大爷大妈躲在远处的树丛后，拿着手机，屏息凝神地***。
广场中央，一片狼藉。
几个被踩瘪的塑料喇叭、一支孤零零的高跟鞋（不知哪位大妈仓皇间遗落的）、还有几把被撕成破布的扇子残骸，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战斗”惨烈。
“来了来了！
又来了！”
树丛后，一个举着***杆的大妈压低声音，激动得手都在抖。
只见七八个只有半人高、浑身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小东西，如同鬼魅般从公园角落的灌木丛、废弃的报亭阴影里窜了出来！
它们的身体结构异常清晰——真的是由一根根细小的、仿佛某种塑料或树脂制成的仿真骨骼组成！
关节连接处闪烁着微弱的磷光，跑动起来发出轻微的“咔哒咔哒”声，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渗人。
它们目标明确！
一个骷髅小队如旋风般冲向广场一角——那里孤零零地放着一个硕大的、印着凤凰图案的广场舞专用音响！
领头的那个骨架格外“强壮”（多挂了几根荧光棒？
），动作迅捷地一把拔掉了音响电源线！
另外几个则扑向音响旁边小凳子上放着的几把崭新的、印着“舞动奇迹”的绸扇！
“放下我的音响！”
树丛后，一个烫着爆炸头、穿着亮片舞服的大妈再也忍不住，悲愤地吼了出来，“那是我闺女刚给我买的！
最新款！
带蓝牙！
带跑马灯！”
那几个小骨架似乎被吼声吓了一跳，抱着音响和扇子齐齐一顿，骷髅头（如果那算头的话）转向声音来源，眼眶位置的空洞里绿光闪烁不定，似乎在“看”着什么。
接着，一个尖细、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从那个“强壮”骨架的胸腔位置（大概是共鸣腔？
）发出来，磕磕绊绊，像是刚学会说话：“守…守护…村庄…传统…不许…吵闹…扰…扰民！”
说完，它们抱着“战利品”，转身就要往公园深处那片被围墙围起来的、堆满建筑垃圾和一棵半死不活老槐树的废弃拆迁空地跑。
内心OS：村庄？
就那片垃圾堆？
传统？
指拔电源线和撕扇子？
这守护方式…挺环保，就是费音响…扰民？
广场舞大妈表示不服！
《最炫民族风》是精神食粮懂不懂？！
还有，这塑料骨架…骨质疏松晚期了吧？
跑起来跟快散架似的…“呔！
何方妖孽！
光天化…哦不，月黑风高下竟敢行此强盗之事！
扰我大妈清修！
呸，是扰民！”
法慧一看这阵仗，正义感（和打架欲望）瞬间爆棚！
他不知从哪又掏出了他那根晾袜禅杖，大吼一声，如同人形坦克般冲了出去，“看我物理超度尔等！
吃俺一棒！”
沉重的禅杖带着风声，眼看就要砸向那个抱着音响的“强壮”骨架。
内心OS：棒下留骨！
这玩意儿看着比薯片还脆！
一棒子下去音响也得陪葬！
爆炸头大妈得找贫道赔钱！
法慧！
住手！
你的袜子还没晾干呢！
方无咎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法慧身前，依旧是那轻飘飘的一按。
法慧的冲势再次被强行刹车，巨大的惯性让他差点把禅杖杵进地里。
“前辈？”
法慧不解。
方无咎没理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那片废弃空地，最后落在那棵枝叶稀疏的老槐树上。
他的灵觉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微弱、古老且充满执念的意念场，正附着在那片区域，并通过某种方式影响着这些塑料骨架。
内心OS：槐树？
鬼木…拆迁遗留地…以前是个小村子？
守护村庄的执念？
被现代化（广场舞）***到变异了？
…懂了，一帮被时代抛弃的“钉子户精魂”，附在儿童科教模型上找存在感…他迈步，走向那群抱着音响和扇子、警惕地“看”着他的小骨架。
骨架们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咔哒咔哒地后退，绿光闪烁得更加急促。
方无咎在距离它们五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没有掏符纸，也没有捏法诀，而是…慢条斯理地从他那仿佛哆啦A梦口袋的道袍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最新款的智能手机。
在众人（包括骨架们）愕然的目光注视下，他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然后，他点开了一个音频APP，找到了一个文件夹，文件夹名赫然是：超度专用BGM_严肃版。
他选中了一个音频文件，标题是：《十殿阎罗哭丧调·循环加强版》。
点击播放。
瞬间！
一阵凄厉、哀婉、肝肠寸断、仿佛***了全天下最悲伤哭坟声的唢呐混合着二胡的旋律，从方无咎那手机自带的小喇叭里汹涌澎湃地炸了出来！
声音虽然不大，但那穿透灵魂的悲伤调子，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
“呜哇——哔哩哔哩哔——呜啊——”（注：此为极度夸张化的描述）树丛后***的大妈大爷们集体打了个哆嗦，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到天灵盖，手里的手机差点没拿稳。
玄明子推眼镜的手一抖，平板差点掉地上。
法慧更是夸张地捂住了耳朵，一脸痛苦：“前辈！
这…这什么声儿？
比那木雕哭得还难听！”
而那些小骨架们，反应最为剧烈！
它们抱着的音响和扇子“哗啦”掉了一地。
所有骨架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原地。
眼眶中的绿光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仿佛在经历一场灵魂风暴。
接着，它们齐刷刷地朝着那棵老槐树的方向，做出了一个极其拟人化的动作——捂住了并不存在的“耳朵”！
胸腔共鸣腔里发出细碎、混乱的“咔哒”声，像是在惊恐地交流：“吵…吵死了…比…比广场舞还吵…是…是古老的…祭祀…哀乐？”
“守护…守护不住了…耳朵…要炸了…传统…传统不是这样的…”方无咎面无表情，举着手机，像个无情的BGM播放器。
内心OS：效果拔群！
比贫道念清心咒管用多了！
这可是贫道花了大价钱从地府音像店淘来的VIP专享版，自带灵魂震颤效果！
对付你们这些守着“传统”不肯挪窝的老顽固，就得用更老的“传统”来感化！
等到一曲肝肠寸断的《哭丧调》播完（方无咎特意放完了完整版），那群小骨架己经彻底蔫了，绿光黯淡，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围在老槐树下，瑟瑟发抖（虽然它们没有肉），仿佛一群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塑料小鹌鹑。
方无咎这才收起手机，走到它们面前，居高临下（物理和心理双重意义上），声音依旧清冷，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守护传统，并非固守废墟。
时代在变，尔等亦需进步。”
他抬手，指向城市中心的方向：“市博物馆，正缺一批‘新鲜血液’（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负责夜间安保及传统文化展示解说。
待遇（香火）从优，工作环境（恒温恒湿展柜）舒适，无噪音污染（禁止广场舞入内），更有众多历史同伴（指其他文物）可交流。
尔等，可愿前往？”
骨架们“咔哒咔哒”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眶“看”着方无咎，绿光微弱地闪烁着，似乎在努力理解这段话。
尤其是“新鲜血液”、“待遇”、“环境”、“同伴”这几个词，让它们那由执念构成的简单思维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内心OS：搞定！
博物馆夜班保安！
专业对口！
有编制（香火）！
还解决了它们社交需求（跟兵马俑唠嗑去）！
贫道真是天才HR！
回头让玄明子跟博物馆签个劳务派遣协议，灵活就业嘛！
那个“强壮”骨架向前挪了一小步，胸腔发出迟疑的金属音：“博…博物馆？
守…守护…更老…更值钱的…东西？”
方无咎微微颔首：“正是。
守护国之瑰宝，传承万载文明。
此乃大功德，远胜于此地。”
骨架们沉默（咔哒）了几秒，似乎在“思考”。
然后，它们齐刷刷地转向老槐树，用细小的骨手轻轻触碰着粗糙的树皮，发出轻柔的“咔哒”声，像是在告别。
接着，它们转过身，对着方无咎，齐齐地做了一个笨拙的、类似作揖的动作。
“愿…愿意…” 金属摩擦音带着一丝解脱和…期待？
方无咎抬手，指尖在空中虚画一个简单的符文，金光一闪而逝，没入老槐树和那群骨架体内。
这是指引和暂时稳固的标记。
“法慧，”他头也不回地吩咐，“联系管理处，派辆…嗯，派辆低调点的厢式货车。
送它们去博物馆文物保管部报到。
就说…新招的‘民俗文化夜间体验安保员’。”
“是！
前辈！”
法慧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前辈的话就是圣旨！
他立刻掏出手机（屏幕碎了三分之一），开始翻找号码。
躲在树丛后的大妈大爷们看得目瞪口呆。
爆炸头大妈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出来捡起自己心爱的音响，看着上面几个塑料小爪印，又看看那群排着队、笨拙地爬上管理处开来的小货车的绿光骨架，喃喃道：“额滴个亲娘咧…真…真送博物馆上班去了？
那我这音响…算工伤不？”
玄明子飞快地在平板上记录：“…事件解决方式：以古老哀乐进行精神压制（疑似声波攻击），辅以职业规划疏导（疑似精神诱导）。
成功引导异常个体（骨架傀儡）前往博物馆实现再就业…解决方案新颖度SSS+！
但涉及非人类个体就业、跨部门协调、潜在文物安全风险…报告复杂度SSS+！
KPI…（深吸一口气）勉强算超额完成吧！”
他开始头痛如何把“骨架夜班保安”写进官方报告。
方无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只留下一个高冷帅气的背影，和内心奔腾的弹幕：搞定！
收工！
晚饭！
今晚吃啥？
…法慧！
别傻站着！
跟车去！
看着它们点！
别半路把货车拆了当积木玩！
…玄明子！
记得跟博物馆说，给它们上夜班补贴！
香火要足！
最强道士的日常，从安抚社畜木雕路由器，到给塑料骨架精魂介绍工作，业务范围持续拓宽中。
人设？
表面：仙风道骨，指点江山。
内心：饿得想啃槐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