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剑气化簪
她深吸一口气，那股盘踞在心底的烦躁被这清新的空气冲淡了些许，也让她的决心更加坚定。
楚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顾清绝。
“清绝。”
楚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顾清绝闻声回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眼底的温柔像是春日融化的湖水。
“怎么了，阿瑶？
走累了？”
“我真的想试试修炼。”
楚瑶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顾清绝脸上的笑意并未消退，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快得让她无法捕捉。
不过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用她伤势未愈的理由来搪塞。
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然后轻轻笑了一下。
“好。”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让楚瑶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有些错愕地看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顾清绝却己经走上前，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掌心温热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既然你想，我便教你。
只是……要答应我，不可勉强，一旦觉得不适，必须立刻停下。”
他的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那是一种安抚，也像是一种无声的确认。
“好。”
楚瑶用力地点了点头，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了地，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久违的雀跃。
两人来到院中的静室。
顾清绝让她在蒲团上盘膝坐好，自己则坐在了她的身后。
他没有立刻开始讲解法门，而是伸出双臂，从后方环住了她。
不是一个紧实的拥抱，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贴着她的后背，双手则轻轻搭在她的双膝上。
一个将她完全笼罩在怀中的姿态。
“放松，阿瑶。”
他的声音就在楚瑶的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耳廓，带起一阵细微的痒。
“修炼之道，最重心平气和。
你先静下心来，感受周围的一切。”
顾清绝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几乎让她无法忽视。
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清冷的松木香，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气。
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在她的心上。
楚瑶试着按照他的话去做，闭上眼睛，努力将心神沉静下来。
“引气入体，是修行第一步，天地万物，皆有灵气。
它们像风，像水，无处不在。
你要做的，不是去‘抓’，而是去‘引’。
将你的身体想象成一个容器，打开你的心神，让它们自然地流淌进来……”顾清绝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引导着她的意识。
楚瑶渐渐沉浸其中。
随着呼吸渐稳，心神沉入，她“看”到了——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五颜六色的光点。
它们活泼地跳跃着，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她心中一喜，尝试着去接纳它们。
然而，那些光点就像一群调皮的孩童，只是围绕着她，亲昵地蹭着她的“容器”边缘，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进来。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却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空气。
怎么会这样？
楚瑶不信邪，一遍又一遍地尝试。
她努力地放空自己，敞开身心，甚至在脑海中向那些光点发出恳求。
可结果依旧。
时间一点点流逝，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那股熟悉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像是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她刚刚燃起的希望。
“不要再勉强自己了，阿瑶。”
一只温暖的手覆上她的额头，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的汗水。
顾清绝环在她身上的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整个身子都揽进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窝。
“是我太心急了。”
“你的神魂尚未稳固，强行引气，反而会造成损伤。”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自责。
“可是……”楚瑶不甘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我感觉到了，它们就在那里，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抓不住？”
“有我在，你不用着急修行。”
顾清绝打断了她的话。
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魔力。
“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你只需要像现在这样，先把身体养好。”
他的话语如同一张温柔的网，密不透风地将她包裹。
楚瑶心中的不甘与委屈，在这张温柔的网中被寸寸绞杀，最终化为无声的疲惫。
她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是啊，有他在，她怕什么呢？
她如此说服自己，刻意忽略了那份被掌控的一丝窒息感。
顾清绝感受到怀中人儿的顺从，眼底深处那抹偏执的暗色愈发浓郁。
他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颈侧落下一个极轻的吻，带着近乎贪婪的迷恋。
“看你，头发都乱了。”
他轻笑一声，松开她，让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她的发丝因为方才的折腾而有些散乱，几缕调皮地贴在脸颊上。
顾清绝抬手，用指尖极其耐心地将那些乱发一一拂到她耳后。
他绕到楚瑶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如瀑的黑发，将它们拢在掌心。
他的动作很熟练，仿佛己经做过千百遍。
随后顾清绝抬手，修长的指尖在空中轻轻一捻。
一缕青色的光晕自他指尖溢出，如有了生命般，自行缠绕、编织，转瞬间化作一根发簪。
那发簪质如玉石，其上隐隐有剑气流转，却被他以绝对的掌控力化作了最内敛的温柔。
“这是用我的本命剑气凝成的。”
顾清绝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他一边为她挽发，一边轻声解释，“它会替我时时刻刻护着你。”
他的指尖偶尔会擦过她的后颈，带来一阵酥麻的痒，伴随着剑气那若有若无的清冽气息。
楚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那句话里蕴含的意义，却让她心脏微微一缩。
本命剑气，对于剑修而言，是性命交修之物，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竟将如此珍贵之物，化作一根发带给了她。
“还记得吗，我从前赠你的定情信物也是一根发簪。”
“清绝，我......不记得也没关系，以前己经过去了。”
顾清绝垂眼，遮住眼中的失落。
很快，楚瑶的头发就被挽好了。
青色的剑气发带在乌黑的发间，像是一抹点缀其上的碧色藤蔓，散发着淡淡的、只属于他的气息。
顾清绝从身后抱住她，双手环在她的腰间，下巴搁在她的肩上，看着镜中相依的两人，眼中流露出一种近乎扭曲的满足。
“真好看。”
他喃喃道，眼中有片刻失神。
楚瑶抬手，指尖轻轻触碰着那根青色的发簪。
一股清凉而强大的力量，顺着指尖传来，瞬间安抚了她神魂深处那丝若有若无的躁动。
这感觉无比安心，仿佛只要有它在，任何危险都无法近身。
指尖传来的安心感无比真实，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后颈微微一沉。
仿佛被束住的不仅仅是三千青丝，还有某些她此刻尚看不清的东西。
这念头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来不及捕捉，便被顾清绝怀抱的温暖所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