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张被老天开了光的乌鸦嘴。吐槽策划项目要黄,甲方爸爸连夜撤资,更换负责人。
说闺蜜男友出轨,第二天他就被抓奸在床。直到我遇见了顾冽,
那个毒舌刻薄、西装革履的冤家甲方。我背后蛐蛐他:迟早被抬进医院。他真住院了,
还非让我写一百遍:顾冽长命百岁。我骂他:注孤生!
他反手就把我堵在房门口:林三思,你咒我孤独终老,是不是打算亲自负责?……救命,
这乌鸦嘴的副作用,怎么是送男人啊?!1我,林三思,广告公司的宣传策划。
二十一世纪的一种新型牛马,取了个洋气的别名。只是因为抽空当了一次伴娘,
在闺蜜婚礼上说错了一句话:祝新郎……下次结婚还能这么帅!全场死寂,
新郎脸都绿了。闺蜜咬牙切齿,却还要保持微笑:三思三思,说话一向不过脑。一周后,
新郎被爆出轨前女友,被闺蜜当场捉奸在床。两人当天就去了民政局,红本进去,绿本出来。
闺蜜直接杀到我家。林三思,再乱说话就把你嘴缝上!
2最早察觉到自己是乌鸦嘴这件事,还得追溯到八岁。班上有个小霸王,天天以欺负我为乐。
班上的班费不翼而飞,他一口咬定是我偷的。我百般辩解,但没有人相信,
老师让我把家长请来学校。我实在气不过,破口大骂了一句:谁拿谁断手!第二天,
小霸王没来上学。听人说,他从台阶上往下跳,摔断了手。嗯,不超过十五公分高的台阶。
开学前一天,摞起来与可乐瓶齐高的暑假作业,比我的脸还干净。
我边哭边写:作业没写完,明天不准开学!当晚,台风过境,气象局紧急发布红色预警。
全市电力、交通瘫痪。开学的日子足足推迟了半个月。我的暑假作业正好补完。
3公司大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极信玄学。注意!注意!
大老板十分钟后抵达公司!
大老板的秘书丽萨在小群里提前通气:大老板今日幸运色是红色,霉运色是白色,
都自查一下,穿白色的千万别在大老板面前晃悠!办公室的同事不约而同的抬头,
入目皆是一片白。白衬衫,白T恤,白马甲,白背心……牛马见不得那一抹红。好死不死,
我今日穿了一条白裙子。大家手忙脚乱,再换衣服已经来不及。
我嘀咕着:要是大老板进不了公司大门就好了。十分钟后,丽萨在群里又发了一条消息。
警报解除!大老板在公司门口被一辆三轮车撞翻了,现在正在送去医院的路上!
同事们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公司难得接了个大项目,
老板在会议上***演讲,口水四溅:这次合作绝对稳了,只要拿下这个项目,
丰厚的年终奖就在年底朝大家挥手!牛马职场必修课——熟练咽下老板画的大饼。
会议室里的牛马们眼里燃起熊熊斗志,个个摩拳擦掌。
我小声跟旁边的同事吐槽:怕不是要黄……却忘了我坐在话筒旁边。
小声吐槽变成了公然挑衅,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我。半夜,工作群里炸翻了天。
甲方爸爸连夜跑路,我们前期做的所有准备全部打了水漂。第二天,我一进公司,
大老板恨不得立马把我供起来。大老板面色凝重,召开紧急会议:原甲方撤资,
但好消息是,有一家新公司愿意接手,这两天会有新的负责人进驻,大家不要丧气。
同事们在底下小声八卦:听说是个科技公司新秀,负责人又帅又有钱。名字也好听,
好像叫什么,顾冽。我面无表情的坐在一边,内心早已波涛汹涌,顾冽?哪个顾冽?
不会是我大学时那个死对头顾冽吧……大老板在上面拍桌,
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引回他身上。林三思,这次活动提案交给你主笔,别再乱说话了!
4通宵加班好几天,我抱着提案,浑浑噩噩的走进会议室。主位上坐着一个人,
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西装笔挺。浑身散发着一种老子很贵的气场。我踩着高跟鞋,
背一下就挺直了。脚下突然被地毯绊了一下,我直直栽向那人怀里。满室皆静。林三思,
好久不见。头顶传来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如果没有嘲笑意味的话,
我或许会沉醉在这嗓音里。我立即站直身体,干笑两声:哈哈,真巧,
你还没被我的乌鸦嘴咒死啊?同事一个箭步冲上来,惊恐地捂住我的嘴:她开玩笑的,
顾总别当真!提案讲到一半,PPT突然卡死,进不去也出不来。我脱口而出:这电脑,
迟早要炸……砰!地一声,投影仪彻底黑屏,顶盒上冒出缕缕黑烟。
会议室里所有人瞠目结舌。只有顾冽慢条斯理的鼓起了掌:贵司的演示,真是别出心裁,
让我叹为观止。我:……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经此一役,我在公司彻底出了名。
人送外号:林半仙。同事们在我工位上摆各种贡品。
奶茶、小零食、小蛋糕……堆满了我整个工位。只为求我嘴下留情。5顾冽是我的大学同学。
不,准确来说,是校友。他比我大一届。我学汉语言,他学计算机。我码字,他写代码。
都是码农。顾冽家境富裕,宽肩窄腰,八块腹肌,妥妥的高富帅。挺不错的一个人,
就是长了一张嘴。以毒舌闻名全校,稳坐辩论队的第一把交椅。我与顾冽的第一次交锋,
便是在一场辩论赛上。彼时,校园里关于塔罗、星座、占卜等玄学风气盛行。
辩题恰好是年轻人热衷玄学是否是精神空虚的表现他是正方,我是反方。天地良心,
我虽然是个乌鸦嘴,但嘴皮子真的不利索。闺蜜方时是文学院辩论队的队长,住我对床。
她是第一个发现我这项隐藏技能的人。我真的不会吵架。我老实交代。
谁让你去吵架了。方时阴险的笑了两声,你就坐在位置上当个吉祥物,不到重要关头,
不会让你出手的。我奋力反抗,方时随手甩给我十个腹肌美男的联系方式。好吧,
打蛇打七寸,她赢了。女人嘛,总要看些爱看的,才有力气讨生活。辩论赛当天,
顾冽以一当十。我方被打得节节败退。方时一拍大腿,决定派出我这个杀手锏。
在队友们充满希冀的眼神中,我慢吞吞的从椅子上站起。拿着话筒的手在微微颤抖。一紧张,
我的脑子就不运转。未经思考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正方辩友的逻辑……迟早塌房!
下一秒,顾冽***下的辩论席椅子螺丝松动。咔嚓一声。顾冽摔在了地上,四脚朝天。
全场爆笑。方时偷摸给我竖起了大拇指。顾冽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拍掉身上的灰尘。
死死盯着我:学妹,物理攻击犯规吧?我哆哆嗦嗦:……我说这是玄学,你信吗?
之后的每一次辩论赛,我总能碰上顾冽。
经历了水瓶砸头、话筒漏电、钢笔漏墨等一系列事情后。顾冽终于有所行动。后台,
他抱臂靠在走廊墙边,堵住了我的去路:学妹,你对我有意见直说,别搞人身攻击。
我抱紧了怀里的小书包:……都是意外!再说你每场不都赢了吗?哦——
顾冽拉长了尾音,挑眉,所以你是故意让我赢的?我立马反驳:少自恋了!
我咒你下次辩论赛忘词!不过,顾冽在辩论赛上有没有忘词我不知道。因为,
我被人举报了,并且退出了辩论队。理由是,使用不正当的手段干扰比赛。
6顾冽进驻公司的第一天,请所有人喝了下午茶。不少同事当即被俘获,毕竟,顾冽这人,
惯会用皮相蛊惑人的。一杯芋泥啵啵奶茶放在我面前。我抬头一看,
居然是顾冽亲自拿过来的。芋泥啵啵奶茶,大杯,去冰,全糖,加一份芋泥,没错吧?
我盯着奶茶: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猜的。顾冽往上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
毕竟你大学时总喝,还胖了十斤。我才没胖,那是水肿!……等等,你居然记得?
顾冽翻着文件,那当然,我对所有潜在商业风险都有备案。
我把奶茶推回去:那我不喝了。不行。为什么?因为我是甲方。
甲方我也不怕你。我怕。顾冽拆开吸管,插好递到我嘴边,
怕你诅咒甲方前低血糖。这人真是,好话不会好说。算了,吃人嘴短,
我不跟他一般见识。7先礼后兵,亘古不变的真理。看着改了二十次仍旧被打回来的方案,
我欲哭无泪。顾冽这个工作狂!总是三更半夜打电话让我改方案。整整一个星期,
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日都精神萎靡,活像被妖怪吸干了精气。同事打趣我:林半仙,
你这夜生活够火热,吃得挺好啊。没办法。我从文件中抬起头,
假笑道:小奶狗太磨人,真是有点吃不消。同事突然正色,
朝着我身后喊了一句:顾总好!顾冽目不斜视地从我身后走过,进了办公室。
顾总什么时候来的?我提着最后一口气,问旁边的同事。
同事一脸自求多福的表情:在你说小奶狗的时候。老天,如果我有罪,请用法律制裁我。
而不是在我嘴嗨的时候,被上司听见,社死当场。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我顺手接起。
听筒里,顾冽的声音平静又冷漠:林三思,带上你的方案来办公室找我。可以不去吗?
不来扣奖金,你自己掂量着办。……万恶的资本家,只会压榨辛苦的牛马。
对着空气打了一套拳,其他同事已经司空见惯。上班的人,哪有不疯的?我重拾笑容,
拿起被杀了二十次的方案,去迎接即将到来的第二十一次审判。敲门,进门,关门,站好,
等待审判。短短一周,这一套流程每天上演几十次,我早已烂熟于心。
顾冽的办公桌上堆着一叠待处理的文件,他忙着签字,没搭理我。我把方案放他手边,
自觉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混着顾冽身上那股木质香水味,
温暖又和谐。我倚着沙发,眼皮越来越重。昨晚睡得很晚?顾冽冷不丁开口。废话!
我昨天几点睡的你不知道吗?我的声音里满是睡眠未得到满足的愤怒与控诉。
室内再度安静。片刻后,我脑中发出尖锐爆鸣声,睡意消退得一干二净。天爷呀,
我到底在说什么!!!我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试图找补回来:那个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间太晚了,我挂完电话就睡了。原来是这样。
顾冽好整以暇的看着我,可是我怎么记得,你好像说过,十二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我什么时候……坏了,我好像真的说过。前天,同事们午休时在茶水间里闲聊,
说起夜生活的事情。个个经验丰富,精彩纷呈,我听得津津有味。蓦地,
有个同事多嘴问了我一句:思思,你下班后都去干嘛了?十一点之后就联系不上你了。
我每天十一点准时睡觉,生物钟作息规律。但此时说出来,会显得我格格不入,
以后还怎么在职场上混。哈哈,我在享受夜生活,十二点,正是开始的好时候。
依稀记得,那天茶水间的门没有关紧。我决定先发制人,
占领道德高地:你居然偷听我讲话!我可没有偷听的爱好。顾冽面露嫌弃,
是你声音太大,硬要往我耳朵里钻。我委屈巴巴的说:反正都是你害的,
我已经连续一周没睡好了,迟到好几次,全勤奖都扣光了。好好好,我的错。
顾冽难得软和了语气,那我满足你一个要求,作为补偿?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尽管提。那……看看腹肌?8我被轰出了办公室。小气鬼,
喝凉水,开个玩笑缓和缓和气氛嘛。真没幽默细胞。有时候,适当的卖惨还是有用的,至少,
顾冽不会再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改方案了。不过,换成了在顾冽的办公室加班,换汤不换药。
这段时间,我算是亲眼见证了什么是高精力人士。顾冽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有一顿没一顿,
照样能精神抖擞的开会,阴阳怪气的讽刺我,连咖啡都喝得比我少。怪不得人家能成功呢。
天色漆黑,又一次熬走所有人,我瘫坐在椅子上。周五,
本该是牛马结束一周的劳作后最开心的一天。顾冽还埋头在桌案里奋笔疾书,挑灯夜战。
肚子准时唱起了空城计,我的生物钟一向准时。饿了?顾冽抬起头问了一句。
对啊对啊,已经八点了,该吃晚饭了。我眼巴巴地看着他,期待他开金口放人。
那你随便叫点东西吃吧,我不挑。顾冽头也不抬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饿了?也不是。顾冽不解地看向我,那你想干嘛?我沉默地站起身,
举起手机,露出手机壳上大大的下班两个字。甲方还没走,乙方可以走吗?
顾冽反问。……当然不行。我讪笑着,又坐了回去。工作狂,迟早进医院。
我小声蛐蛐着。不许偷偷骂我。顾冽又加了一句。……他是有顺风耳吗?
我这么小声也听得见?我窝在沙发里玩游戏,大约十五分钟后,
顾冽拎着西装外套走到我面前,走吧,带你去吃饭。哟,资本家良心发现了?
我嘴上吐槽,身体却麻溜的站起来,提着包跟在他后面。那当然。顾冽回头看我一眼,
怕你饿死了,没机会压榨那点剩余价值。难得有机会宰顾冽一顿,我抱着菜单左点右点,
敞开了肚皮,风卷残云一通,吃的心满意足,毫无形象可言。顾冽坐在我对面,
优雅地拿着刀叉,小口小口的吃着,时不时瞥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说什么就直说,别扭扭捏捏的。以为他是被我吃相吓到了,我不在乎的开口。
顾冽拿起纸巾擦掉我嘴角沾到的酱汁,笑着开口:你慢点吃,不够再点。我愣在原地,
嘴里的食物都忘了咀嚼,当即放下了餐具,接过他手里的纸巾,自己擦了起来。
这是一个甲方该对乙方做的事吗?更何况,顾冽什么时候对我和颜悦色过。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冽这厮太狡诈,还是小心为上。我吃饱了。手在桌下偷偷松了一颗扣子,
我顿时觉得松快许多,我要回家了。我送你。顾冽结了账,
非要拉着我一起去地库取车,美其名曰怕我吃太多积食,走一走有助于消化。夜风凉爽,
车窗一开,燥热被抚平不少。顾冽车开的稳当,我坐在副驾,眯眼看着夜景,昏昏欲睡。
三思,三思。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轻柔的呼唤声中,我迷糊的睁开眼,
带有余温的外套从身上滑落,这是哪儿?你小区外面,回家去睡吧。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干爽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十一点半了。我睡了这么久?
你怎么不叫醒我?我匆匆解开安全带,收好东西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