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阁楼堆满了尘封的旧物,阳光从狭小的天窗斜射进来,照亮了在光柱中飞舞的尘埃。
他的左臂依然隐隐作痛,黑色指印没有消退的迹象,反而颜色越来越深,边缘处开始出现细小的分叉,像是植物的根系在皮下蔓延。
阁楼的地板随着脚步发出不堪重负的***,每走一步都会扬起一阵带着霉味的灰尘。
在一个角落,杜辰发现了一个老式的樟木箱子,上面挂着的铜锁己经锈迹斑斑。
他用从厨房找来的铁勺使劲一撬,锁就应声而开,发出一声垂死般的"咔嗒"声。
箱子的最底层,用油布包裹着一本日记本。
牛皮封面己经脆化得像秋天的枯叶,内页泛黄卷边,墨迹晕染开来,像是被泪水打湿过。
扉页上用毛笔写着"民国十七年记事",落款是"杜明远"——他曾祖父的名字。
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笔却突然颤抖着拖得很长,像是书写时突然受到了惊吓。
日记中的内容让杜辰的手指开始发抖。
其中一页写道:"今日与赵、钱二人至西山古墓,得青铜器三件,玉璧一双。
开棺时异香扑鼻,女尸面色如生,唇若涂朱,身着大红嫁衣,颈有勒痕,约三指宽,呈紫黑色...钱二贪心,取女尸口中含珠,女尸双目忽睁,瞳色碧绿,七窍流血...当夜钱二暴毙,死状可怖,面色青紫,舌吐三寸,眼珠爆裂,医者言乃惊吓致死..."墨迹在这里突然变得凌乱,接下来的几行字几乎无法辨认,只能勉强看出"报应"、"诅咒"等字样。
翻过几页后,另一段记载让杜辰的呼吸为之一窒:"连日噩梦,见红衣女子立于床前,长发覆面,唯见一双碧眼...白云观道长作法,言我杜家己欠阴债,需世代偿还...道长持剑斩之,女子笑声凄厉,言杜家血脉不绝,吾恨不消...道长吐血而退,赠符三道,嘱我子孙慎之..."杜辰合上日记,喉咙发紧,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
他想起小时候爷爷常说的那句"杜家人活不过六十"的古怪话——爷爷今年正好五十九。
更可怕的是,父亲也是在五十九岁那年突发心梗去世的。
现在想来,爷爷说这话时眼神总是飘向西北方向——正是西山所在。
傍晚时分,杜辰去了村里最年长的周婆婆家。
周婆婆住在村东头的老槐树下,那棵槐树据说有两百多岁了,树干中空,却依然枝繁叶茂。
走近时,杜辰注意到树干上缠满了红绳,上面挂着无数小铃铛,微风拂过却悄无声息。
"杜家小子啊,"周婆婆的独眼里闪着异样的光,枯枝般的手指捏着一串乌黑发亮的佛珠,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你爷爷没跟你说过杜家的事?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两张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杜辰摇头,左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了一下。
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卷起袖子查看,发现黑印的边缘又扩散了几分。
周婆婆的独眼在看到黑印的瞬间瞪大了,佛珠"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血手印..."她喃喃道,声音里充满恐惧,"它找到你了...""民国时候,你曾祖父跟人盗墓,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回来。
"周婆婆压低声音,煤油灯的火苗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变形,"那东西要杜家断子绝孙,你爷爷的父亲、你爷爷的哥哥,都是横死的。
你太奶奶死的时候,有人看见她房里站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说到这里,她突然住口,独眼惊恐地看向杜辰身后。
杜辰猛地回头,却只看见微微晃动的门帘。
但空气中突然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陈年的胭脂混合着某种草药的味道。
回老宅的路上,夕阳将杜辰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一首跟着他,不是脚步声,而是一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像是有人贴着他的后背呼吸。
回头望去,只有被夕阳染成血色的土路和远处的青山。
但当他再次迈步时,余光瞥见地上的影子——那影子似乎比他本人要高大许多,头部的位置还多出了一团模糊的突起,像是...古代女子的发髻?
午夜时分,杜辰又一次在陌生的地方醒来。
这次他站在爷爷生前住的房间里,手里拿着爷爷的铜制烟袋,嘴里有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可他从不抽烟。
镜子里,他的背后隐约站着一个穿红衣的模糊身影,长发垂面,只有一只惨白的手搭在他肩膀上,那手指异常修长,指甲呈现出不自然的紫黑色...镜中的自己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那绝不是杜辰会做的表情。
同时,他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呢喃:"找到你了..."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怨毒和...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