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同学
微信好友申请络绎不绝，大多是那天聚会上加的同学，问候语千篇一律，核心目的却昭然若揭：套近乎，探虚实。
“圣炳，最近在哪儿发财啊？
带带老同学呗？”
“炳哥，周末有个局，都是自己人，一起来玩玩？”
“圣炳，我记得你以前对摄影挺感兴趣的？
我朋友开了个高端摄影俱乐部，要不要了解一下？”
杨圣炳一一客气地回应，但都保持着距离。
他像是一个突然被推上舞台的演员，灯光刺眼，台下目光复杂，他必须小心控制自己的每一个表情和台词。
他知道，这些突如其来的“热情”，根基脆弱，全系于他银行卡上那串虚幻的数字。
他依旧去便利店上班，但心态己然不同。
以往觉得枯燥乏味的工作，现在竟有种奇妙的“体验生活”的感觉。
店长老王似乎也嗅到了什么，不再对他呼来喝去，甚至有一次旁敲侧击地问：“圣炳啊，是不是家里……有什么情况？”
杨圣炳只是笑笑：“王叔，我能有什么情况，就是想着不能老这么混日子。”
真正让他感到困扰的，是李薇——那个在KTV主动坐到他旁边的“高冷”女生。
聚会后，她开始频繁地在微信上找他聊天，从回忆高中趣事到分享日常琐碎，语气亲昵自然，仿佛两人是相识多年的密友。
她偶尔会发来一些***照，背景往往是高级餐厅或艺术展，配文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寂寞和寻求理解的意味。
杨圣炳不是傻子，他知道李薇的转变因何而起。
但内心深处，那个高中时代只敢远观、连话都不敢说的女神形象，依然有着强大的引力。
他享受着这种被曾经仰望的人主动靠近的感觉，尽管理智告诉他这很危险。
周末，李薇约他去看一场先锋艺术展。
杨圣炳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
他特意穿了一身新买的、价格不菲但款式低调的休闲装。
展览在一个高端艺术区。
李薇穿着一袭优雅的长裙，妆容精致，看到杨圣炳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圣炳，你今天很帅。”
她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看展时，李薇轻声细语地讲解着那些晦涩难懂的艺术品，时不时用崇拜的眼神看向杨圣炳：“你觉得呢？
你的见解一定很独特。”
杨圣炳其实看得云里雾里，只能含糊地应和几句，但李薇总能把他简单的评论引申出“深刻的哲理”，让他自己都感到尴尬，却又有一丝虚荣的满足。
晚餐选在一家能看到江景的西餐厅。
环境浪漫，菜品精致。
李薇熟练地点着餐，谈论着红酒的年份和食材的产地，这一切对杨圣炳来说都颇为陌生。
他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但偶尔笨拙的用餐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生疏。
李薇似乎并不在意，反而觉得他“真实可爱”。
餐后，她微醺地靠着车窗，看着窗外流转的霓虹，轻声说：“圣炳，你知道吗？
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你身上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不像张涛他们，满身铜臭，虚浮得很。”
杨圣炳握着方向盘（他刚买了一辆二十多万的代步车），心里五味杂陈。
她赞美他的“踏实”，却是因为他拥有着她口中“虚浮”的金钱所带来的底气。
这是一种多么讽刺的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