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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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七月的雨,下得黏稠而阴冷,丝毫没有盛夏的爽利。雨水敲打着“忘古斋”老旧的青瓦屋檐,汇成细流,顺着兽头滴水滑落,在石阶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忘古斋是沈墨尘的产业,一间藏在老街最深处的古籍修复店。三层木楼,历经百年风雨,木质已然泛黑,透着一股沉沉的暮气。店门外挂着一串青铜风铃,样式古拙,据说是沈家祖上传下来的,无风时寂静无声,一旦有“非常”之物接近,便会自行鸣响。

此刻,已是子时。

店里只亮着一盏孤灯,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着一隅黑暗。沈墨尘坐在灯下,正用一把细毛小刷,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一本明代县志上的霉斑。他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素色的亚麻衬衫,眉眼清俊,只是脸色有些过于苍白,眼底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

忽然,门上的青铜风铃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不是风吹,***尖锐、急促,带着一种金属刮擦般的刺耳感,瞬间撕裂了雨夜的宁静。

沈墨尘动作一顿,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投向门口。他放下手中的工具,右手无声地滑入桌下,扣住了一枚温润沁凉的白玉螭龙佩。

店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阴冷潮湿的风裹挟着雨丝卷入,吹得柜台上的账本哗啦作响。灯光随之摇曳,明灭不定。

门口,站着一个“人”。

或者说,是一个人的轮廓。它周身笼罩在一层模糊的水汽中,身形扭曲,看不真切面容,只能感觉到一股浓烈的、带着河底淤泥腥气的怨念扑面而来。水珠从它身上不断滴落,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但那水渍的颜色,却隐隐发黑。

“救…命…”它发出一种像是喉咙被堵住的、溺水般的嗬嗬声,音调怪异,非男非女。

沈墨尘站起身,面色凝重,但并无太多惊慌。“阴阳有别,此地非尔等滞留之所。”他声音清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有何冤屈,可循香火指引,前往该去之地,何必在此惊扰生人?”

那水鬼似乎被他的镇定慑住,扭曲的身影停滞了一下,然后,它缓缓抬起一条模糊不清的手臂,指向东南方向。

“湖…东…南…湖…”它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水流翻涌的杂音,“…不能…信…仙…非…仙…”

“仙非仙?”沈墨尘眉头紧蹙,“说清楚!什么湖?仙非仙是何意?”

“诅…咒…沈…”水鬼的身影开始剧烈波动,变得透明,仿佛随时要消散,“…镜…子…小心…镜…”

最后一个“子”字几乎微不可闻,那水鬼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倏忽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店内那股阴冷潮湿的感觉也随之褪去,只留下地板上那一小滩诡异的黑色水渍,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的、极其淡雅的莲花香气。

沈墨尘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水鬼身上带着莲花香?这绝非寻常水鬼该有的气息。那香气纯净空灵,倒像是……某些隐世修仙宗门或是得了道行的精怪才会沾染的灵韵。

东南方向的湖?江城东南,只有那座废弃多年的“落星湖”。传说古时有陨星坠于此地,形成湖泊,湖心岛曾有一座香火鼎盛的道观,但近百年前就已荒废。

“仙非仙”、“诅咒”、“沈”、“镜子”……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他心头莫名地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沈家世代居住于此,守护这间忘古斋,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经营生意。祖母临终前曾握着他的手,反复叮嘱两件事:每月十五子时,必须独自登上终年锁闭的三楼,点燃三柱特制的“安魂香”,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香燃尽前绝不能回头;其二,便是要警惕一切与“镜”相关的异常之物。

他走到门口,正准备将驱邪的符纸贴在门楣上,那串青铜风铃,竟又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沉稳、清晰,带着金属特有的悠扬震颤。

沈墨尘动作一僵,抬眼望去。

雨幕中,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店门口停下。车门打开,先是一把黑色的伞撑开,然后,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弯腰下车,踏着积水,不疾不徐地朝店门走来。

来人身材高大挺拔,肩宽腿长,西装剪裁合体,将他完美的身形勾勒无遗。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容貌极其俊朗,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利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瞳仁颜色很浅,在灯光下近似琥珀色,看人时带着一种冷静的、洞察一切的力量感。

他收伞,站在店门口,目光落在沈墨尘身上,微微颔首,语气礼貌却疏离:“打扰了,顾惊澜。”

顾惊澜。

这个名字在江城代表着财富、权势和一个无人能窥其深浅的古老家族。顾氏集团的掌舵人,行事低调,却能量惊人。

沈墨尘心中警惕更甚。一个本该出现在财经头条或顶级宴会中心的人物,为何会在这诡异的雨夜,来到他这间僻静的古籍店?

“小店已打烊,顾先生若有生意,还请明日再来。”沈墨尘站在门内,并未让开。

顾惊澜并未因他的拒绝而显露不悦,他的目光越过沈墨尘,扫了一眼店内,尤其是在那滩未干的黑色水渍上停留了一瞬,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

“并非生意,”顾惊澜开口,声音低沉悦耳,“是想请沈老板,看一件东西。”他说着,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扁平的紫檀木盒。木盒不过巴掌大小,色泽暗沉,表面光滑如镜,显然常年被人摩挲。

他也不等沈墨尘回应,便径直走入店内,将木盒放在柜台上,轻轻打开。

盒内衬着黑色的丝绒,上面静静躺着一块碎片。

那是一片青铜碎片,边缘不规则,断口陈旧,表面覆盖着斑驳的铜绿和暗红色的锈蚀痕迹,仿佛经历了极其漫长的岁月。碎片上刻着极其繁复古拙的纹路,似乎描绘着某种祭祀场景,有模糊的人形向着一个中心跪拜,但那中心的图案已然残缺。

“此物是家母遗物,”顾惊澜看着碎片,眼神有些复杂,“近日家中颇多异动,皆与此物相关。听闻沈家精于古物修复,尤其擅辨此类带有神秘铭文之物,特来请教。”

沈墨尘的视线一接触到那青铜碎片,心脏便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混杂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排斥,瞬间攫住了他。这碎片……绝不普通。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伸出右手,食指缓缓向碎片探去,想要感受其上残留的气息。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凉的青铜表面时——

“嗡!”

一声只有他能听见的、仿佛来自远古的轰鸣在脑海中炸响!

眼前景象骤变!不再是灯火昏黄的安静店铺,而是无边无际的、冰冷漆黑的深渊!无数扭曲的、痛苦的面孔在黑暗中浮现、嘶嚎,却又被无形的力量束缚、拉扯!一股庞大、混乱、充满怨毒与不甘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他的指尖疯狂涌入!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在这片意识的乱流深处,他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缕气息——一缕与他每月十五在三楼供奉时,感受到的某种若有若无的、缥缈而强大的气息,同源而出!只是这碎片上的气息,更加暴戾、混乱,充满了毁灭性!

沈墨尘闷哼一声,猛地缩回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因为动作过猛,他的食指指尖被碎片锋利的边缘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一颗鲜红的血珠瞬间沁了出来。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颗血珠,竟像是活物一般,自主地、迅速地滚落,滴在了那片青铜碎片之上!

“滋……”

一声极轻微的、仿佛冷水滴在烧红烙铁上的声音响起。

血珠并未滑落,而是如同被饥渴的海绵吸收,瞬间渗透进了青铜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那古朴斑驳的碎片表面,一道细微如发丝的金色流光骤然闪过,勾勒出几个从未显现过的、扭曲如蛇的奇异符文,随即又迅速隐没。

店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顾惊澜瞳孔微缩,紧紧盯着那片碎片,又猛地抬眼看沈墨尘,那双浅色的眼眸中,震惊、探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交织在一起。

沈墨尘按住微微颤抖的右手,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脑海中的混乱景象,抬头直视顾惊澜,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冷意:

“顾先生,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家传遗物。”他一字一顿,目光如炬,“这上面缠绕着极其古老而强大的诅咒与怨念。它……是活的。而你,或者说你们顾家,究竟和它,和那‘落星湖’,还有那所谓的‘仙’,有什么关系?”

顾惊澜迎着他锐利的目光,脸上的从容终于缓缓褪去。他沉默了片刻,窗外雨声淅沥,衬得这沉默格外压抑。

最终,他轻轻合上紫檀木盒的盖子,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沈老板果然非同一般。”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看来,我找对人了。”

“关于落星湖,关于‘仙’,以及我们两家的渊源,”顾惊澜的目光变得深邃无比,“或许,我们需要找个时间,好好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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