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书店里的旧时光
林悦站在门口，目光扫过熟悉的场景——左手边的矮柜还堆着打折的杂志，右手边的书架按“文学社科”分了类，最里面靠窗的位置摆着两张藤椅，中间放着张掉了漆的木桌，桌角还留着道浅浅的划痕。
那道划痕是苏然弄的。
初三那年暑假，他们在这儿写作业，苏然转着铅笔走神，笔尖一下戳在了桌角，留下了这道永远也消不掉的印子。
当时老陈老板还笑着说“你们俩啊，把我这桌子当纪念册了”，现在想来，倒真成了纪念。
“姑娘，要买书？”
柜台后传来个沙哑的声音。
林悦回过神，看见老陈老板从报纸后探出头——他头发比十年前白了大半，背也驼了些，但眼睛还是很亮，像能看透人心似的。
“陈叔，是我，林悦。”
她走过去，指了指自己，“以前住永吉巷的，常来您这儿看书。”
老陈老板放下报纸，仔细打量她几秒，忽然笑了：“哦！
是你啊！
跟你那小搭档总抢漫画书的那个！”
他顿了顿，又叹口气，“好久没见你们了，这巷子啊，现在就剩我这老骨头守着了。”
林悦的心揪了一下，顺势问道：“陈叔，您最近见过苏然吗？
就是以前总跟我一块儿来的那个男生。”
老陈老板的笑容淡了些，他擦了擦柜台，慢悠悠地说：“苏然啊……前阵子倒是来过一次。
也就半个月前吧，穿个黑色外套，站在你现在站的位置，看了半天那本《小王子》，没买，就问我你有没有回来过。”
林悦的心跳骤然加快：“那您跟他说什么了？
他没说要去哪儿吗？”
“我说你早就搬走了，好几年没回巷子了。”
老陈老板摇摇头，“他没说去哪儿，就站了会儿，临走前塞给我个信封，说要是你回来，就让我转交给你。”
林悦猛地攥紧了手里的信封——原来第一封信不是首接放在信箱里的？
那苏然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圈？
“可我没在您这儿拿到信啊。”
她疑惑地说。
“嗨，那天我孙子来店里闹，我忙着哄他，转头就把信封忘在抽屉里了。”
老陈老板拍了下额头，起身从柜台下的抽屉里翻了翻，掏出个和林悦手里一模一样的白色信封，“喏，就是这个，你看是不是？”
信封上同样没有地址，落款还是“苏然”。
林悦接过，指尖传来和第一封信一样的厚度，她忽然不敢立刻拆开——苏然在这封信里，会写些什么？
是解释当年的不告而别，还是说他现在的生活？
“姑娘，”老陈老板看着她，语气软了些，“有些事啊，别憋在心里太久。
当年苏然走的时候，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拉着我问了好几次‘林悦会不会怪我’，我看他心里，也一首惦记着你。”
林悦的眼眶又热了，她把新拿到的信封和手里的叠在一起，紧紧抱在怀里。
原来苏然没有忘记她，原来这些年，他也和她一样，守着旧巷的回忆。
“谢谢您，陈叔。”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发颤，“要是苏然再过来，您能不能跟我说一声？
我……我想找他。”
老陈老板点点头，给她留了个手机号：“放心，他要是来，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林悦走出书店时，天己经暗了。
巷口的路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洒在青石板上，像铺了条发光的路。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两封信，忽然觉得，这条被岁月遗忘的旧巷，好像正在一点点把她和苏然的过去，重新拼凑起来。
她沿着墙根往回走，脚步比来时轻了些。
路过旧信箱时，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绿色的铁皮在路灯下泛着光，里面空荡荡的，没有第三封信的影子。
但林悦不着急了。
她知道，苏然既然留下了两封信，就一定会留下更多线索。
她把两封信放进包里，手轻轻按在包上，像在守护着什么珍贵的宝藏。
风又吹来了，带着桂花香，也带着旧巷的温柔。
林悦抬头看向巷口，远处的车灯光穿过树叶，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极了当年她和苏然追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