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鼠潮惊魂林志强是被一阵尖锐的抓挠声惊醒的。那声音绝不是寻常动静,
像有无数只枯瘦的指甲在疯狂刨着木地板,又尖又脆,带着种不顾一切的急切。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声音并非来自一处,而是从四面八方的地板缝里钻出来,
顺着床脚、墙根、衣柜底座,密密麻麻地往上爬,
仿佛有支无形的队伍正沿着家具的轮廓行军,离他的床头越来越近。
他后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猛地坐起身,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睡衣。
窗外的月光被老槐树的枝桠割得支离破碎,勉强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棂洒进来,
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就着这惨淡的光,他低头看向床底——阴影里,
无数灰黑色的小身影正在疯狂窜动,它们挤挤挨挨,互相踩踏着,
圆溜溜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磷火般的幽光,密密麻麻的,像撒了一地会动的煤渣。是老鼠。
可这数量太吓人了。林志强住的这栋老楼是爷爷传下来的,三层砖木结构,
墙皮早就斑驳脱落,地板缝大得能塞进手指。他从小在这儿长大,跟老鼠也算“老邻居”,
偶尔在厨房瞥见一两只乱窜的,或是夜里听见天花板传来几声窸窣,都不足为奇。
但眼前这景象,已经超出了“鼠患”的范畴——它们像潮水似的涌过地板,
尾巴扫过木头发出“沙沙”声,尖利的“吱吱”叫此起彼伏,汇成一片令人牙酸的噪音,
几乎要盖过他自己的心跳。一只体型格外肥硕的老鼠顺着床腿爬了上来,
离他的脚踝只有几寸远,红通通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边还沾着不明的褐色污渍。
林志强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抬脚踹过去,那老鼠“吱”地尖叫一声,被踢飞出去,
撞在对面的衣柜门上,却像没事似的翻了个身,又钻进了鼠群里。“他妈的!”他低骂一声,
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就往卧室门口冲。慌乱中,脚踝不知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
尖锐的痛感像针扎似的窜上来,他踉跄了几步,反手死死拽住门把手,
“砰”地一声锁上了门。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门外的抓挠声和尖叫声更响了,
隐约还能听见老鼠啃咬木门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
这扇老旧的木门就要被它们啃出个洞来。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的扫帚上。
那是把竹制的旧扫帚,竹枝早就磨得发毛,可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武器。他咬着牙抄起扫帚,
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滚开……都给我滚开!”他对着门板吼了一声,
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回应他的,是更密集的啃咬声。门板上的油漆簌簌往下掉渣,
一道细微的裂缝正在慢慢扩大,几只灰黑色的爪子从裂缝里伸了出来,胡乱抓挠着。
林志强的视线落在那道裂缝上,瞳孔骤然收缩——透过那道缝,他看见外面密密麻麻的鼠眼,
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无数颗镶嵌在黑暗里的猩红宝石。他忽然想起爷爷去世前说过的话。
那时候爷爷已经病重,躺在床上意识不清,
却总念叨着“地下室……锁好……别让它们出来……”当时他只当是老人糊涂了,
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爷爷说的“它们”,难道就是这些老鼠?
地下室……他猛地看向卧室窗外。老楼的后院有个不起眼的小木门,
门后就是通往地下室的台阶。那扇门常年锁着,钥匙早就不知所踪,
他甚至记不清自己最后一次打开它是什么时候了。可此刻,
他仿佛能听见地下室传来的声音——比卧室门外更汹涌、更疯狂的鼠群骚动声,
像沉闷的鼓点,从地基深处传来,一下下敲在他的心上。门板的裂缝越来越大,
一只老鼠的脑袋已经从缝里探了出来,尖细的鼻子嗅了嗅,发出“吱吱”的叫声。
林志强举起扫帚,对着那只老鼠狠狠砸了下去。“啪”的一声脆响,
老鼠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被砸得扁扁的,顺着门板滑了下去。可下一秒,
更多的老鼠从裂缝里涌了出来,像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门板底部。他绝望地后退了几步,
后背撞到了梳妆台,台上的玻璃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碎裂的声音在尖叫声中显得格外刺耳。月光从窗棂照进来,照亮了满地的玻璃碎片,
也照亮了他脚踝上的伤口——那道被老鼠咬伤的地方,已经泛起了诡异的青紫色。
“必须想办法弄死它们。”2 灭鼠无果林志强咬着牙,腮帮子的肌肉突突直跳。
天刚蒙蒙亮,他就翻箱倒柜,把压在橱柜最底层的老鼠药、墙角积灰的粘鼠板全翻了出来。
那几包老鼠药是去年买的,包装早就被虫蛀了个洞,他抖着药粉往墙根、门缝里撒,
连衣柜底下都塞了半包,像是在布一道生死线。粘鼠板则被他一张张拆开,
沿着地板缝铺成连环阵,边缘还特意用重物压住,生怕被老鼠掀翻。做完这一切,
他才敢打开卧室门。客厅里的老鼠似乎被清晨的光线惊到,正扎堆往阴暗处钻,
黑压压的一片在地板上涌动,看得他胃里一阵翻滚。他抄起拖把胡乱挥舞着赶了几下,
退到门口守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这些畜生被药死、被粘住,一切就能结束了。
可第二天一早,他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血腥和***的气味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冻住了——老鼠药被啃得包装袋碎片到处都是,
药粉撒了一地,却像是成了老鼠的零食;那些铺在地上的粘鼠板彻底成了“尸山”,
层层叠叠的老鼠尸体摞得有半尺高,有的还在微弱地抽搐,黑红色的血顺着板沿往下滴,
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血泊。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活着的老鼠依旧在屋里乱窜,
数量非但没少,反而比昨天更多了。它们踩着同类的尸体狂奔,眼睛红得吓人,
甚至有几只胆大包天地顺着门框往上爬,“吱吱”的叫声尖锐得像是在嘲笑。林志强腿一软,
差点瘫坐在地上。普通的法子根本没用,这些老鼠简直不是活物。
他咬着牙拨通了灭鼠公司的电话,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我家……我家闹鼠患,特别严重,
你们能不能派最好的人来?多少钱都行!”中午时分,
一辆印着“专业灭鼠”字样的卡车停在了老楼门口。
五个穿着蓝色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队员扛着喷雾器、提着捕鼠笼进了门,
看到屋里的景象,连见惯了场面的领头队员都皱紧了眉。“林先生,这情况确实棘手。
”他瓮声瓮气地说,“我们带了最强效的药剂,还有专门的烟熏设备,保证给你彻底清干净。
”队员们分工明确,有人背着喷雾器往墙角、家具缝隙里喷洒药剂,白色的雾气弥漫开来,
带着刺鼻的化学味;有人用铁钳夹起粘鼠板上的尸体,
扔进大号黑色塑料袋;还有两人扛着设备钻进了地下室,说是要端掉老鼠的老巢。整整一天,
老楼里都充斥着药剂的味道、老鼠的惨叫声和器械碰撞的声响。林志强躲在门外,
听着里面的动静,手心的汗就没干过。傍晚时分,队员们终于出来了。
每个人的防护服上都沾着黑红色的污渍,防毒面具摘下来,露出一张张疲惫不堪的脸。
他们拖着十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往卡车上装,麻袋被撑得滚圆,
稍微一动就传来骨头摩擦的“咯吱”声,浓烈的腥臭味顺风飘过来,让人忍不住捂鼻。
“林先生,放心吧。”领头的队员抹了把脸上的汗,声音沙哑,
“楼里的老鼠应该都清干净了。我们用的药剂是进口的,沾着就活不了;地下室那窝也端了,
挖出来不少没长毛的幼崽,全处理了。”他指了指卡车,“这十几袋,少说也有几千只,
应该是老巢里的主力了。”林志强看着那些沉甸甸的麻袋,心里像是卸下了一块巨石,
连忙数了钱递过去,连声道谢。卡车发动时,他站在门口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街角,
长长地舒了口气。接下来的两天,他几乎没合眼,里里外外地打扫。
先用消毒水把地板、家具擦了三遍,
直到闻不到一点鼠味;又把粘鼠板的残骸、药剂的空瓶全清出去,
装了满满三大箱垃圾;甚至找来水泥,把那些宽大的地板缝都填了一遍,
生怕再钻出来一只老鼠。做完这一切,屋里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鸟叫。林志强坐在沙发上,看着光洁的地板,
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想,这次应该真的结束了。然而,深夜的寂静里,
他隐约又听到了细微的“窸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咬木头。他猛地睁开眼,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声音,分明来自墙根的方向。第四天夜里,
那熟悉的抓挠声又响了起来,而且比上次更密集、更响亮。他壮着胆子打开卧室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吐出来——客厅的地板上,密密麻麻的老鼠正在啃食着什么,
走近了才看清,那是灭鼠队队员们留下的防护服碎片,而那些老鼠的毛色,比普通老鼠更深,
眼睛红得像血。他终于意识到,这些老鼠不对劲。3 怨气重生他开始疯狂地查资料,
询问老人,才从住在隔壁的张奶奶嘴里听到了一个被遗忘的传说。“这楼底下,
以前是个乱葬岗。”张奶奶坐在藤椅上,手里捻着佛珠,声音沙哑。“几十年前,
这里闹过一场瘟疫,死了好多人,尸体就直接埋在了地下。后来盖楼的时候,
挖出来不少骨头,当时就有人说,那些骨头里藏着怨气,会化成东西出来作祟。
”又传言以前林志强的祖上供养鼠仙,靠着鼠仙发达了过河拆桥,把鼠仙关了起来。
鼠仙没有东西吃只能出来吃人,报复林志强一家。林志强的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地下室那扇常年锁着的铁门,自从爷爷去世后,就没人再打开过。当天下午,
他找来斧头,撬开了地下室的锁。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差点窒息。
地下室里漆黑一片,他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之处,墙壁上、地面上,爬满了老鼠,
它们正围着一个角落啃食着什么。他壮着胆子走过去,用斧头拨开老鼠群——角落里,
散落着几具残缺的骸骨,而那些老鼠,竟然在啃食骨头渣!“畜生!”他怒吼着挥起斧头,
老鼠群被打散,却很快又聚拢过来,甚至有几只跳起来咬他的裤腿。他边打边退,
退出地下室后,死死锁上铁门,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知道普通的灭鼠方法没用了。
他想起张奶奶说的“怨气”,想起那些啃食骨头的老鼠,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成型——这些老鼠不是普通的老鼠,它们是怨气所化,或许,
只有毁掉它们的“本体”,才能彻底消灭它们。他买来几大桶汽油,
趁着白天老鼠活动较少的时候,再次打开地下室的门,将汽油泼洒在各个角落,
然后点燃了一根火柴。“轰”的一声,火焰瞬间窜起,吞噬了整个地下室。
老鼠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尖锐得像是婴儿的啼哭。他站在门口,看着熊熊烈火,
直到火势渐渐平息,才用沙土将余火扑灭。地下室里一片焦黑,到处都是老鼠被烧焦的尸体,
那股怨气似乎也随着火焰消散了。林志强松了口气,以为这场鼠患终于结束了。可他错了。
几天后,他发现家里又出现了老鼠,而且数量比之前更多。更诡异的是,
这些老鼠的皮肤像是被剥过一样,***着粉红色的肉,眼睛却依旧红得吓人。它们行动迟缓,
却异常凶狠,见人就咬。他被吓坏了,再次找来灭鼠队。可这次,队员们看到这些剥皮老鼠,
都吓得不敢上前。“林先生,这东西太邪门了,我们处理不了。”领头的队员脸色惨白,
“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林志强没办法,只能自己想办法。他想起之前烧死老鼠的场景,
于是又找来汽油,将家里所有的老鼠都赶到地下室,再次点燃了火焰。火焰熄灭后,
他走进地下室,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那些被烧死的剥皮老鼠,
尸体上竟然开始长出新的皮肤,灰色的,和普通老鼠一模一样。而且,
它们的数量在不断增加,从尸体上分裂出一只只新的老鼠,很快又挤满了整个地下室。
他终于明白,这些老鼠是杀不死的。它们像是有生命的诅咒,只要还有一丝痕迹,
就会不断重生。鼠堆里一阵躁动,忽然一只惨白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接着是花白的脑袋,
再探出半个身子,然后是脚。他从地上站起来,脸上满是沟壑的皱纹,
血红的眼睛盯着林志强。他勾唇一笑,露出鼠牙,嘴角裂到了耳朵根,一只耳朵掉了下来。
地上的老鼠争先吃掉。“强子,你来给我送吃的来了。”林志强冷汗涔涔,浑身颤抖,
大叫一声,脚底抹油的跑出地下室。一颗心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用大锁把地下室的门锁了起来。门后响起了挠门的声音。他不可置信的后退,是爷爷,
可是爷爷已经死了。林志强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
喉咙里像塞了团滚烫的棉絮,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铁锈味。地下室的铁门被挠得"咯吱"响,